刚刚还呼啸着热闹的悬崖,陡然清静,百里牧云看着失神的墨兮,慢慢靠近她,发颤的指尖刚触上墨兮的脸颊,墨兮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连连退开,连珥玉的身体也不再抱着了,只哭道:“牧云,忘了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墨兮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带你回去,你永远是我的墨兮啊。”百里牧云不知为什么,突然很害怕,墨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直不肯说,想必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没关系,他总会平复她的创伤的。
“回不去了,牧云你知道吗,一切都回不去了。”墨兮只哭着重复这两句话,当所有的爱与恨都化做一场劫灰飘散,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坚强着面对百里牧云。
百里牧云的心真的要碎了,努力了这么久,连天下都为她颠覆过来,她怎么可以就一句“回不去了”统统抹杀呢?如果是这样,那些刻骨的相思算什么?那些不畏史官恶言的疯狂算什么?那些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付出,算什么?
好自私的人呢,自私到一句“回不去了”就要放弃这么久的坚持。
他痛得难以自抑,喉间腥甜,一口乌黑的淤血吐出,这片白雪已经染了太多人的血,实在不多他这一个,只是那乌黑的血却扎痛了墨兮的眼。
“你怎么了?”墨兮不由得大惊问道。
“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百里牧云牢牢抓住墨兮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眼里写满了支离破碎的伤心,点点泛起的竟是泪光,哀戚地望着她,“跟我回去,墨兮,我求你了,好吗?”
墨兮忍不住脸上的泪水,她何尝不想与他回玄乾,回到她日思夜想的地方,可是有什么颜面呢?她捧起百里牧云的脸,想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努力笑着说:“牧云,我已经是陶泽的女人了,你懂吗?我的身子已经不干净,我没有资格再回到玄乾回到你身边,我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好吗?”
百里牧云先是一愣,然后却突然笑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有什么呢?那一定不是她的本意,不然她为什么要杀陶泽?既然是不是自愿的,有什么理由要责怪她?要怪也只能怪他无能,当年若能查清那些误会,一切都不会发生,墨兮不会受这么多苦,他怎么会怪墨兮呢?
将她搂紧在怀里,他温柔的声音像是即将到来的春天:“傻瓜,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妻子,你受了委屈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无能没有保护好你,哪里还能怪你?娘子,跟为夫回家。”
二月的玄乾国迫不及待的迎来了春意,垂柳抽出了新芽,河水解冻潺潺而流发出悦耳的水声,燕子归来,剪子的双尾划过屋檐,还有争相冒出的花骨头,勃勃的生机带愉悦的气息。
史书上对皇帝的这一次的远征做了极详细的记载,从皇帝出兵之日起,一直到他们凯旋归来。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战役皆有着墨,最精彩的两场战役更是浓墨重彩,坊城的巧思渡河,还有幽城的破宫之战,在史书留下了最重的一笔。
而百里牧云这个年轻的皇帝,以不过区区不足二十五岁之龄征战北清,大获全胜,完成了先皇遗志,将北清收入玄乾国版图更是功盖千秋,这意味着玄乾的国土广阔了五分之一,还有北清国的各种矿产和宝物,都将充盈国库。
仍记得那日百里牧云策马归来时,百姓们夹道相迎,欢呼声振天而响,山呼万岁。而百里牧云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未卸,面色坚毅,冷眉高扬,手中提着的红缨枪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人们不禁感概,这样年轻英俊的皇帝又如此的能征善战,真是国之大幸!
而此时的他只是站在高高的司天台上,望着日光下连绵起伏的宫殿,气势非凡,雄壮华丽,他目光远远却不知落向何处。
“参见皇上。”林木樨从后面的朱门里绕出来,弯身一拜。
“说。”百里牧云却未收回目光,只淡淡吩咐。
“游乐……游乐去了北清国。”林木樨似有些犹豫,游乐在大军返宫三日后便辞了官职,对外说是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实际上却是因为珥玉的死,心中痛苦难平,竟然只身去了北清。要知那里刚刚收服不久,还有着太多的不安定因素,他只是一人前去,只怕危险重重。
“嗯,他做了些什么?”百里牧云似乎早已料到,只继续问道。
“他杀了人。”林木樨的话回得很简单,因为他知道皇上一定明白这话里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