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留着这条命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替父母报仇,可是如今仇快报了,皇帝的生死,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可是他还是这么害怕死亡,因为他的生命中意外地多了她,在他最孤独的时候,她用她的爱一点点地温暖他,让他开始留恋这个人世间。
她是他的,他不要和她分开,再去到没有她的冰冷的地方。
他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一双铁臂像要箍进她的身体一般,她奋力地捶着他的肩头,发狂一般地挣扎着,而他不为所动,丝毫不肯放松,慢慢的,她的动作缓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她没了力气,而是她发觉她的手黏黏的,每次一砸下去,就有一种濡湿感。
她抬起手凑到眼前,一股血腥味充斥而来,她怎么忘记了,她刚才用匕首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至于扎在哪里,伤口有多深她完全不知道。
这个男人是疯了吗?他在流血,他不痛吗?
慢慢的,沈元熙冷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自己,此时,整个寝殿寂静无声,她才听闻低低的抽泣声,她讶然,他……似乎在哭?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冷酷无情的宇文骜怎么会哭?直到过了许久,抽泣声渐渐平息,他的呼吸也平稳了,她轻轻地推了推他,没有反应?确定他已睡着,她才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解放了自己。
将宇文骜放到床上,她下床去点亮了灯,将灯拿过来照亮床上的人时,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天啦,浅紫色的被子上竟到处都是血,而床上的宇文骜脸色苍白,泪痕未干,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沈元熙一愣,心口闷闷的,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她转过脸去,不想去看此时的他,她怕多看一眼她就会对他心软,而这个男人,一而再地利用她,她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打开窗户,沈元熙对着漆黑的夜空轻唤了一声“弑天”,果不其然,一个黑影鬼魅般地出现,他的使命便是保护宇文骜,所以无论何时,他不会离他太远的。
弑天低下头,不敢直视沈元熙,因为此时的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在夜风的吹拂下,窈窕的身形被勾勒出美好的形状。
“带他离开,他受伤了。”简短的几个字就已足够,她不想表现出太关心他的样子。弑天颔首,没过一会儿便背起了宇文骜,走之前,经过她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不好开口,满脸郁郁地离开了。
沈元熙在窗边站了许久,想睡,但又害怕靠近那张满是他鲜血的床,最终她自己将带血的床单和被子换了下来塞到一边,当看到掉落的沾了血的匕首时,她将其握在手里,泪珠成串地滚落,她死死地捂着唇,跌坐在床上,无声哭泣。
原来恨是一把双刃剑,刺伤他的同时,她自己也会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