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风,不知何时时分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在横滨的每一条街道上漫卷着,奔突着……
窗外的风,依旧刮着,卷浮起的砂粒,直拍拍地打在窗纸上,发出沙啦沙啦的声响。窗内,烛火还是那般跳跃,不时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灯花,随后一缕黑烟就蜿蜒升起。
这是夜晚吗?没有人知道,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暗无天日的年代,再也不知道今天是几时。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再问也只是黑色的屏幕,因为天早已经不存在了。
幽暗天空,不见一丝光亮,沉闷的乌云压城之势密布苍穹,墨色染染,是一无既往的黑,重叠了一整片天的心悸。
举头望苍穹,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没有繁星,没有圆月,更没有照亮天下的明日。
伸手不见五指,双眼漆黑,看到的只不过是弥漫眼帘的黑色。人只能在摸索中走动,磕磕碰碰的伤痕是无法避免的常事。天已不在,谁能为天下争名。
周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冷冷的寒风将千万流水冰冻,却冻不住这天地腐烂万物的气息。终日不见光,早已没有了绿色,花草树木早已经枯烂成历史,在黑色的泥土里埋葬。
天地很静,万籁俱寂,不是幽静,而是死静。鸟兽虫鱼或许都已经死光了,人在这恶劣的环境下都已经所剩无几。死亡带来的瘴气,煞气,死气带走了更多的人和物。世间就在这恶性循环中一点点消失,也许某一天后,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生。也或许在多少个世纪之后,再有新的物种生存,只是一切成为断层,再也不会记得这些历史。
…………
在不知年代的时间里,突然间一声巨吼传遍了大江南北,走过了千山万水,是悲痛,是沧桑,是闻人涕泪的不甘。隐隐诗号传来:
未分天地先有人,
混沌孕成盘古身。
手操巨斧开天地,
足踏阴阳定乾坤。
目喷金光成日月,
口吐云气作星辰。
山河大地凭指点,
金木水火次第分。
大功告成归造化,
无形无迹佑子孙。
虽逾万世人人敬,
开天辟地第一神。
九霄云巅之上,一位巨人龙首人身,踏苍茫大地,举浩浩穹天。凝聚毕生功力化成一把巨斧,大吼道:“开天!”
振聋发聩的声响,九洲颤抖的巨波,在永安之夜里打破了无数岁月的宁静。是被囚牢笼的不甘,是任人欺侮的悔恨,是为后世开路的决心,这一刻,微微的亮光传来,一点点的照亮世界。
“是光!”
“是光!”
“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