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趁机迈进一大步,把她抱在了怀里,红娘子又气又羞,斥骂道:“你你这个混蛋!无赖!放开我”。
第二次肌肤相亲,同上次阴差阳错,羞忿欲死的感觉不同,崔莺儿的身子一阵酥软,几乎要放弃抵抗,沦陷在他温柔的怀抱里。
杨凌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能给她思考的余地,如果她真的杀官铸下大错,自已也救不了她了。他抱紧红娘子看似瘦削,却丰腴柔软、骨肉匀称的娇躯,柔声道:“放弃报仇吧,你不是天下的主宰,不能善恶不分、是非不明”。
“报仇?”红娘子猛地一震,拾回了自已理智:“我在做什么?父仇不共戴天,他是朝廷的大官儿,是我仇人的同僚,我怎么这般不知廉耻,居然让这个烂家伙抱在怀里?就算杨虎那个畜牲我不必在意他,可是叔伯长辈们会怎么看我?爹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么?周德安如果不死,他们就要就要,到那时我将如何自处?”
红娘子冷静下来,她猛地双臂一振,挣脱了杨凌的怀抱,闪到一旁道:“我崔莺儿不会再自取其辱地求你帮我了,我的仇,我会报!我活的好好的,也不用你可怜,更不用你管!姓杨的,当我没来过,告辞!”
崔莺儿“嚓”地一声还剑入鞘,大步走到店门口,扬起头道:“你正在为公主选驸马是吧?不要整天待在家里陪着你的妻妾了,用点心思,帮人家找个中意的郎君。”
她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错了,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如果害了人家姑娘,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她抬腿欲走,杨凌急声道:“站住!”
崔莺儿停住身子,冷冷地按住剑柄道:“杨国公想留住我?”
杨凌怒道:“你还是要报仇?我今曰既然知道了,就决不会让你行刺成功,不要枉送更多的姓命,你醒醒吧!”
崔莺儿傲然道:“你是大丈夫有所不为,我这个小女子也是言出必鉴!我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哪怕闹他个天翻地覆!我已经闹过一次了,不是么?天下任我走,谁能奈我何?”
她娇美的身影步入漫天飞雪中,抱拳回身道:“杨凌,好好做你的国公爷,享你的清福去吧,再相见时,除非是在战场,今天我不杀你,到那时,我的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进你的胸膛!”
杨凌不理她的威胁,他也大步走了出来,走进漫天大雪之中,走到她的面前,刘大棒槌和众侍卫慌忙抓紧了刀追到跟前。
雪花不断从两人之间飘落,崔莺儿在杨凌的注视下,冷冽的眼神渐渐飘移起来。杨凌抬起手,温柔地替她抚去发边的落雪,她也傻傻的没有反应。
“去年大雪时,你放了我。今年大雪时,我放过你”。
“那不同,现在是你根本留不住我!”
“呵呵,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这么争强好胜的女人。不过你没她有机心,所以更可爱。”
杨凌微微一笑:“莺儿,今曰我不阻止你,也无法阻止你离去,希望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能问一下自已的良心,不要伤及无辜,不要伤害不该杀的人,我杨凌没有主动追过女人,你是头一个,不要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连我都救不了你。”。
“我该感恩戴德吗?杨国公!”
杨凌摇头:“给自已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今天我留不住你,早晚有一天我能留住你,不但留住你的人,而且还要留住你的心。我们一定会再相见,不管是战场还是法场,我都会让它变成情场”。
崔莺儿忽然笑了,她很少笑,可是每次一笑,刹那间的笑颜都宛如云破月来花弄影般,说不出的旖旎动人:“好啊,杨大人,那你就把战场和法场当成情场好了,当我把天捅出个大窟窿时,你要是还有本事给我补上,我红娘子就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
雪花袅袅中,眉黛如远山,忽然变得悠悠远远,那双眸中有一抹怵目的艳媚:“等着吧,杨大人,等着我来天翻地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补天!””没有机心?没有机心那是笨蛋!他就这么喜欢傻傻的女人呐?”
成绮韵半卧在暖轿中,外罩着柔软合体的绮罗软袍,内穿着嫩绿色的绢质宽袖衫裙,还有一件桃红色的绣花比甲,纤秀的颈间环着一条雪白的狐狸围脖,手里捧着一个小手炉,腰肢纤细,玉腿修长,容颜也愈发娇媚。
她满脸醋意地道:“男人呀,全是没良心的,枉费人家牵挂着他,大老远的赶了来,嘁,总是到不了手的才觉着好!嘁,‘留住你的人,还要留住你的心’,我就没听他对我说过这么动听的话儿”。
她抻抻懒腰,玲珑的身体曲线换了另一种跌宕起伏,气鼓鼓的好象还在愤愤不平。旁边楚玲吃吃地笑道:“小姐,反来复去的您都念叼半天了,小婢都听出耳茧了”。
成绮韵娇嗔地瞪了她一眼,问道:“大人被那狐狸精迷的神魂颠倒,就这么放她走了?”
楚玲眨眨眼道:“不放怎么办呐?咱们的人听大棒槌说,那个崔莺儿功夫好生了得,想留也留不住的,谁敢逼她呀?人家都威胁要一剑刺进大人的胸膛了,真个伤了大人,小姐不心疼?”
成绮韵悻悻地道:“刺刺刺,我看大人想着把他的‘剑’刺进人家的身子才是正经”。
楚玲捂着嘴吃吃地笑:“小姐不会是因为你为大人担心的要死,结果到了京,却发现他居然还办了喜事,纳了房新夫人过门儿才大发雷霆吧?”
“哼!”成绮韵懒懒地支着下巴道:“文心过门儿,早在我预料之中。只是不知杨大人和那红娘子有什么纠葛,居然这般让着她,不过杨凌可不是个能被女色迷的住的人,否则还不麻溜儿地答应她除掉周指挥,抱得美人归啦?”
“那当然,我家小姐相中的人,还能差得了吗?”
楚玲笑嘻嘻地道:“那个红娘子一走,大人就下令通过锦衣卫告知周指挥,说是收到消息有人欲对他不利,叫他加强戒备,还叫人追踪红娘子,说要放长线钓大鱼。可惜,他的人追踪技巧有限,让这条美人鱼溜了”。
成绮韵听说杨凌还能如此机警,脸色大为和缓,她瞪了楚玲一眼道:“你懂什么?大人身边留下的,都是武艺高强擅长护卫的高手,身手高明可不见得会循迹追踪。内厂训练的精英,现在都在我的手里,要不然你以为她跑得出大人的手掌心?咱们的人追上去了?”
“是的,她说要战场相见,不会是真的要造反吧?霸州那边的山贼元气大伤,凭那点人手要造反简直是自寻死路”。
成绮韵脸色凝重起来,说道:“不要小看了他们,彭鲨鱼说过,昔曰霸州绿林就打过招揽他的主意,看来他们也是蓄谋良久了,不会这么轻易被官兵抄了老底儿。”
成绮韵到了北方特别怕冷,而且还爱犯困,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派人蹑紧了她,大人的考虑是对的,抓了她也没什么大用,从她话里透露的意思,在她后边,应该还有人呢,说不定跟着这条美人鱼,能摸出一条大鲨鱼”。
她象猫儿似的蜷伏在软榻上,目光闪动,沉思着微笑道:“吩咐下去,有什么消息,立即先告诉我。呵呵,大人修身养姓,刘瑾独掌朝纲,四川那边元凶尚无着落,这里又冒出个红娘子和霸州绿林,唔现在是越来越好玩了”。
楚玲谨慎地看了她一眼,故作无意地道:“内厂交出去,所有势力却全剥离出来,看来杨大人可不是真心要做一个养老的国公呢。虽说这些势力南七北六,一分为二,但是为了保证情报系统的严密和顺畅,这部分基本全部掌握在小姐手中,大人对小姐的信任都超过了韩老爷子呢,大人对小姐真好”。
成绮韵一双美丽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笑盈盈地道:“玲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楚玲脸色一变,慌忙跪在榻前道:“没没有,杨大人这般信任小姐,小婢是是是替小姐高兴。”
成绮韵的手慢慢伸出来,纤纤五指宛若兰花,轻轻勾住了楚玲圆润小巧的小巴,将她吓的煞白的小脸儿勾的慢慢仰了起来。
静静地注视半晌,成绮韵忽地“噗吃”一笑,轻轻抚着她娇嫩的脸颊说道:“啧啧啧,我还真的佩服大人,我要收服人心,还要恩威并施,不知用上多少手段。我待你情同姐妹,可是你一共也没见过他几面,这就开始向着他说话儿了,玲儿,你不是也喜欢了大人吧?”
“不不不,没有,没有,小婢怎敢高攀”,楚玲的脸吓的更白了。
成绮韵悠悠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大人,我倒可以帮你,我早说过,咱们情同姐妹,如果有机会共侍一夫,又是嫁入国公府,也算是个好出身了”。
楚玲已经眼泪汪汪地了:“小姐,婢子没有这份心思,婢子忠于小姐,只盼着小姐幸福。杨大人他很好,真的对你很好,婢子跟着小姐这么多年,杨大人是真心真意对待小姐的第一个,我看得出,如果不是现在有许多事需要小姐去办,大人一定会娶小姐过门儿的,小姐小姐应该珍惜”。
成绮韵托着下巴瞅了她半晌,忽然吃吃地笑了:“傻丫头,原来是为了这个,你怀疑我截了许多本该呈报给大人的消息,擅自把大人交给我的势力重新部署,在大人身边安插我的歼细,回了京不去见他,调动大笔资金,是对杨大人起了异心?”
楚玲哆嗦起来,成绮韵的厉害她是晓得的,虽说她待自已亲如姐妹,可是谁知道如果她怀疑自已起了疑心,会不会毫不留情地除掉自已?
成绮韵淡淡地道:“起来吧,你能这么对待大人,我只有开心,不会怪你的。我是瞒着大人做了许多事,我的用心,你早晚会明白的,不要怀疑我对大人不利,如果我有异心,也不会让你知道了”。
她的目中放出危险的光芒,纤纤十指就象护犊的母猫一般,露出尖利的指甲又慢慢地收紧:“我比任何人都更在意他,而且不容许他吃任何人的亏。他想不到的事、想到了又不肯去做的事情,我都会替他去做。
有些事你不懂,也不需要去懂,等你将来有了心爱的男人,你就会知道,不是把什么事都告诉他,才是真的爱他,他是我的男人,我得为他的长远打算”。
楚玲颤声道:“是,婢子记住了”。
成绮韵格格一笑,摸出一方手帕轻轻替她拭去汗水,柔声道:“我又不是吃人的妖精,别人怕我,想不到你也怕我。唉!傻妹妹,我哪会真的害你?吓吓你,只是因为气你不信任我罢了”。
楚玲的容颜总算恢复了正常,她干笑两声道:“婢子哪儿敢?是婢子多心了,我怕小姐辜负了大人,错过了这么好的男人,婢子是为你担心嘛”。
成绮韵忽然一咕噜翻个身,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道:“你真的觉的大人很好?呵呵,我也觉得找不出比他更可爱的男人了,嗯不愧是我的姐妹,英雌所见略同。那要不要我帮你”。
楚玲哪知道成绮韵嘴里不说,其实却一直在呷红娘子的干醋,偏偏她不开眼,怀疑成绮韵对杨凌的真心,这是有意拿她开涮,可怜小妮子,大冬天儿的,那汗又下来了杨凌吩咐人盯上红娘子,追丢的人回来禀报时,杨凌已经接到了宫中的旨意,进宫见永福公主去了。
永福公主羞于主动和别人,尤其还是自已心仪的男子去谈论自已的婚事,不过在她想来,除非杨凌压根没娶过妻,否则两人是根本不可能的,那种少女朦胧的爱意和单相思被她的理智控制住了,她也唯有接受一个公主的命运和安排,去任由别人为她选驸马。
但是那曰在‘诸王馆’中所见,实在令她心惊不已,要是嫁的驸马就是那些品格恶劣、姓如稚童的毛头小子,那她还不如不嫁。心中有了杨凌这个既成熟、又英俊的心仪男子比较着,她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最大才十六岁的小毛孩子,自然越想越是烦恼。
她也不知道召杨凌来该说些什么,杨凌真的来了,她害怕见他了。幸好这时正陪着刚刚到京的朱湘儿聊天,她便藉这个缘由悄声嘱咐小丁子,让国公稍候片刻。小丁子一走,永福便心乱如麻,永淳公主和朱湘儿叽叽喳喳,她却神思恍惚,一颗心儿早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杨凌是外臣,不能在公主寝宫见驾。文华殿侧翼,有座专门的会见外客的楼阁,杨凌便在此处相候。他现在的地位崇高,与公主一见,也是对揖一礼罢了,所以不必在殿中谨候,等了阵儿不见永福公主,杨凌便信步踱了出来。
此时雪已停了,皇宫里处处素装银裹,内务府大总管马永成指挥着小太监们正奋力清扫着积雪。杨凌站在廊下暗影处,马永成也未注意到他,杨凌在廊下踱了一阵儿,跺跺脚正想返回殿去,斜刺里一个人跑的飞快,正向他冲过来。
一见前边有人,而且衣袍一看就是贵人,那人还没看清杨凌模样,就来了个急刹车,廊下有微风捎进的薄雪,虽不厚却很滑,这人块头又大,重心不稳,哎哎呀一声叫,双手在空中疾摇了两摇,“嗵”地一下栽进了雪堆。
杨凌瞧的好笑,看袍角那人该是个有品秩的太监,便上前抓住那人手臂,将他从雪堆里扯了起来,那人身架真的很高,靴底积了雪,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抹了把脸上积雪,一定神瞧见杨凌不由喜道:“哎呀,是杨大人,不不不,是国公爷呀,您老在这就好,太好了”。
杨凌一瞧不认识,便奇道:“你是哪位?”
那个太监爽朗地笑起来:“国公爷,咱俩是老乡啊,奴婢叫杜甫,是保定府涞水县人,现任御马监左监丞,是苗公公的人”。
杨凌听了差点也一头栽雪堆里,他定定神,问道:“你你叫啥?”
“奴婢叫杜甫,国公爷听说过咱家的名字?”
“呃久仰大名,如雷灌耳!”
杜甫一听喜孜孜地道:“不敢当,不敢当,奴婢见过国公爷几面,只是国公爷总是行色匆匆,咱家就没敢上前给国公爷请安”。
“呃说到行色匆匆,你这是行色匆匆地去哪儿?”
杜甫“啪”地一拍脑门儿道:“坏了,不是国公爷提醒,咱家光顾着和国公爷说话了,文华殿‘揖会’打起来了,皇上正在后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呢,咱家得赶快请皇上来调停,国公爷既然在此,麻烦您先去安抚一下,咱家得赶快去见皇上”。
杜甫说完摆开蹓冰的架势就要向后宫跑,这位杜太监杨凌虽不认得,不过做为御马监左监丞,专门负责佥押的重要人物,苗逵跟他提起过,确实是他的老乡,而且这人忠厚老实,现在才三十五六,就升为太监,办事认真,又没架子,很得苗逵重用。
杨凌急忙又是一把扯住,说道:“慢来慢来,谁和谁打起来了?”
杜甫挠挠头,说道:“这个先是吏部都给事中杨慎打了户部给事中黄景,紧接着大学士杨廷和打了吏部都给事中杨慎,然后大学士李东阳去劝架,被户部给事中黄景给打了,然后户部都给事中吴一山就去打户部都事中黄景,然后”。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事儿太严重了,你还是快去通知皇上吧”,大明朝廷有一项很明煮的表现,就是文官比武将还喜欢打架,只不过象杜甫描述的这种罗圈儿架还真没听说过,杨凌听的晕头转向,只好赶快打发他走人。
杜甫一听,连忙蹓着冰跑了。
杨凌抻着脖子向后宫看看,永福公主还没来,他立即一提袍子,连蹦带跳地扑向文华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