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看不出来……”苏虞纤手轻捂嘴唇,明眸泛动莹光,有些惊诧道:“高叔叔,你不是在说笑吧。”
“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开玩笑吗?”高德全自嘲道:“打眼了啊,朱大先生果然名不虚传,造假的技术比传说中的更加厉害。已经不是以假乱真了,而是和真的一模一样,让人混淆不清。”
“那他怎么看出来了?”苏虞轻声自语,情不自禁望了眼王观,也没觉得这人的能力有多么高明呀。
“我也很好奇,这小子的眼光怎么这样毒辣……”高德全的表情有些复杂,有迷惑不解,有不可思议,有几分欣慰,还有一些嫉妒!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岳大掌柜叨唠起来,只见他脸上肌肉抽搐,脸色惨白惨白了,没有丝毫血色。到了最后,甚至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盘子一眼。
岳大掌柜完全绝望了,想要学习鸵鸟,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在场众人却没人笑话他,包括岳大掌柜的冤家对头李大掌柜,更是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理,反而拍拍岳大掌柜的肩膀,给予一些安慰。
古语有云,兔死狐悲。岳在掌柜和李大掌柜虽说是竞争对手,但更是同行。对于从事古玩行当的大掌柜们来说,制作赝品的人就是他们的共同敌人。现在岳大掌柜打眼了,自然让他们感同身受,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当然,本身造假卖假的不良黑心古玩商除外,不能一概而论。不过,不管怎么说,事实胜于雄辩,盘心中的印记充分说明这个盘子存在问题。
盘心中的印记,就好像是钱币中的水印一样,深深的隐藏在胎体之中,如果不是有强光照射,根本不会浮现出来。这个时候,王观关了手电筒,在正常的光线下,盘心恢复了晶莹如玉,洁白如雪的情形,让人看不出有丝毫的异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朱大先生的手段真是登峰造极、巧夺天工啊。”张老感叹起来,眼中却不带敬意,反而充满了警惕,以及几分遗憾。遗憾朱大先生这样的高手不走正途,却偏行歪门邪道。
旁边众人深以为然,毕竟以朱大先生的技术,只要用在正途上,肯定是一个让人景仰的大师级别人物。没准过了几十上百年,依然能够得到后人的铭记。
然而,现在大家在感叹朱大先生技术的高绝之时,却要唾弃他的人品。
“张老,这个盘子……很不对劲。”
这个时候,王观皱着眉头,十分纠结的模样。
“这是赝品,当然不对劲。”
“马后炮,不知道东西是赝品之前,你发现东西不对劲了么?”
“这年轻人哪冒出来的,眼力怎么这样厉害……”
几个大掌柜窃窃私语,表面看不出什么来,实际上心里却对王观充满了佩服之意。
然而,张老却听得出来,王观所说的不对劲,似乎还有别的含义,当下连忙问道:“王观,你觉得哪里不对?”
“盘胎!”王观皱眉道:“盘胎轻巧,工艺精湛,底足的足背圆滑光润,非常的考究,是雍正时期官窑瓷器的典型特征泥鳅背,不像是现代的工艺作品。”
“不是现代工艺作品,难道还是古代作品不成?”
一时之间,众人感觉十分迷惑,甚至觉得王观是多此一举了。毕竟有朱大先生的印记在,已经完全可以证实盘子是赝品伪作,根本没有必要再纠结。
“我看看……”
不过,张老十分严谨,把盘子拿过来之后,仔细观察片刻,忽然抬头笑道:“王观,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怎么说?”王观迷惑不解道。
“你刚才能够看出那个何朝宗的观音像是老胎新釉,现在怎么就看不出这个盘子也是同样的情况?”张老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揭开谜底道:“如果我没有料错,这个盘胎应该是雍正时期流传下来的素胚,后来被朱大先生得到了,再精心填彩绘图,送进窑里二次烧造而成。”
所谓的素胚,是指青花瓷、斗彩瓷同、五彩瓷着彩上釉前的那个陶胚子。在古窑厂中,经常会发现这种由于某种原因没有用上,得到流传下来的古代素胚瓷。
一些高明的造假者,就会利用这些素胚作文章,重新上釉烧造瓷器,让许多专家打眼。这种事情在古玩行中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
“原来如此……”王观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为什么使用特殊能力的时候,会在盘中看到宝光的原因。
“没错,你看看这些珐琅彩料就知道了。雍正时期的珐琅彩料,常用进口料做主装饰、国产料作辅装饰,不会喧宾夺主。可是现在看这些彩料上的细微冰裂,分明全部是国料彩料,与史料记载的明显不同……”
对于一个数学家来说,在知道正确答案的情况下,再把解答的过程反推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张老等人就是这样,只要稍微打量盘子就能够找出许多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