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光晕参杂在云层之中，宛若鲜血般热烈的红和天与地的交界相融，染透一片天。

黑石泠离开黑曜，独自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微风轻抚过她的面颊，发丝在空中交缠，两三片树叶打着旋从她的身旁划过，她逆着霞光面向远方的晚霞，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聚拢在她的周围，挥散不去。

悠扬的音乐声打破了气氛，聚拢在她周围的压抑之感一消而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她面不改色的掏出手机，看也不看的按下接听键。

「响了四秒才接，生气了？」

黑石泠面色平静：“你动了我的记忆。”

对面的人好像没有料到她会直接这样说，他停顿了一会儿，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叹了一口气：「你想到了。」

“你精准的计算好从我回来开始到发现问题的时间给我打的电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黑石辉。”

黑石泠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的陈述黑石辉的小心思，当从她口中吐露出“黑石辉”的名字，这样黑石辉的心瑟缩了一下，一股酸涩之感直冲喉管，他不得不压住这种酸涩，尽力向他的女儿解释：「……这件事情很复杂，我只能告诉你，你的五岁之前的记忆必须清除，否则会影响你。」

清除？

黑石泠把这个词收入大脑中，她的声音淡漠：“会影响我的心智。”

手机里传出呼吸一窒的抽气声，声音很大，可黑石泠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谈论的事情与她无关。黑石辉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他低低地说道：「原来已经产生影响了吗？」

“放任下去会怎么样？”

「会……」黑石辉怎么张都说不出口，浓浓的愧疚袭上他的心房，占据他的心，他不知道怎样对他的女儿说出结果，毕竟这是他带给她的伤害。

“算了，”黑石泠说道，“迟早会知道，你把九年前的资料处理的很干净，只留下一个人名给我，还让我注意到六道骸与他的关系，不就是要让我查么。”

黑石辉没有说话。

从通话开始的黑石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近乎疑惑的神情：“让我来日本与沢田纲吉相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自愿让我当他的晴守的原因？”

「我之前说过啊，」黑石辉徐徐地说道，「我与彭格列……」

“我不想听你废话，”黑石泠眯着眼睛，陈述道：“晴守的戒指。”

「……」

“不说话，看来我对了。”黑石泠冷笑一声，停顿了三四秒，“会减少对我的影响？”

「……没错。」黑石辉的语气有些沙哑。

黑石泠的眼睛闪了闪。

「……阿泠，待在彭格列的用处比你想象的多，让你去日本的原因也有考虑你的安全问题，英国现在不安全，你在这里很危险。」

黑石泠慢悠悠的走着，十米远有一个小孩子在玩堆沙子，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开口：“你知道夜兔吗？”

「不知道，」手机里传出的声音略有疑惑，「这是什么？新型兔种吗？」

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吗？

黑石泠找了个长椅坐下，面对着独自一人堆沙堡的小孩，看着他说道：“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

「你问。」

“妈妈知道我的情况吗？”

「不知道。」

黑石泠默默地松了口气。

“你了解查理斯格林？”

「……对。」

“我知道了。”

平静到几乎冷淡的声音让黑石辉蓦地担忧起来，他设想过黑石泠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但绝不是这样的态度，这种令人心惊的平静。

她甚至都没有讽刺我一句，也没有对我套话，寻找我的漏洞，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

如果不是电话那头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跑向自己妻子的身边诉苦，大喊一句：“这不科学！”

脑中虽然满屏怒刷“这不科学”这几个字，但黑石辉也感触到他的女儿的心智被影响的比他想象中的厉害。

细思极恐，黑石辉越想越心惊，决定继续和女儿交谈，深入了解她的心智被影响到什么程度，正要开口讲话，他就听到黑石泠冷淡的声音：“代我向妈妈问好。”

“嘟——”

“……”

黑石辉默默地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睁开后恢复了人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病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一点儿，进程需要加快了。

正想着，房间里响起三下敲门声，接着便从房门外传来低沉的男性声音。“先生，彭格列九代想要见您，人现在在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