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功了?”熊毅武显然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住了,他怔怔地问道。
“没有。”叶开的答案显得有些冷酷,完全不符合中国传统的大团圆结局,他将手里面的烟头儿给弹掉,淡淡地说道,“废弃的工厂遗留下两根高耸入云的烟囱,工人们集体联署呼吁保留,但终被拆除。这两根烟囱经历几十年岁月,伴随几代工人的劳动、成长和生活,是城市地标,是记忆参照,更是过去时光荣与梦想的见证。只是最后,在大群工人伫立遥望中,两根烟囱被定向爆破,瞬间,烟尘升起。”
“就这样么?”熊毅武听了,突然有些咆哮地喊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不能编一个好一点儿的故事结局么?!”
衰颓的城市、离散的家庭、贫困的生活,荒唐的剧情,喜剧气氛被悲剧感所平衡,让人有一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
熊毅武感到自己的胸口里面堵得慌,想要发泄出来,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口子,闷得他想要发狂,想要大吼,想要砸碎眼前的一切。
叶开的故事让熊毅武感到有些彷徨,这个故事似乎荒诞不经,却又带给熊毅武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似乎这件事情就是发生在安平市一样,就像那个焦点中的安平钢厂,正厅级的企业,却在改制的大浪中被掀翻,残喘着仆倒在地。
“国家、资本、市场的逻辑和步伐,铁面无情,坚不可挡。土造钢琴,这个在工人集体失败的时代所创造的单个奇迹,其实只是一次无奈的挣扎,正像最终不能留住陈桂林的女儿一样,它并不能改变造钢琴的那个背景,也不能改变工人集体失败的命运。”叶开很郑重地对熊毅武说道,“农村的凋敝导致大量廉价民工涌入城市,作为产业后备军,造成了城市工人严峻的就业环境。而产业工人的贫困化,也使城市白领小资的上升失去了社会基础。蓝领工人正是白领小资的背景。工人的困境并不限于他们这个特定阶层,实际上,属于全社会。”
叶开的话,深深地刺入了熊毅武的心里。
作为一名在警察战线工作了差不多二十年的老警察,熊毅武跟那些青云直上的干部们不大一样,他的职务是一步步地奋斗上来的,他跟安平市这个城市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尽管这许多年来,熊毅武的职务一直在升,也做了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坏人,相反,他的胸中,还有恻隐之心!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在酒店里面出现了持枪击中警察的犯罪嫌疑人之后,熊毅武依然能够以副局长之尊,身先士卒冲了上来。
若是换了一个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的干部,能做到这一点吗?
英雄这两个字听起来固然好听,但是一旦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那就屁也不是!
至于说什么永远活在大家的心中,说得倒是轻巧,有种儿说这种话的人,你倒是先试一试啊?!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叶开看着熊毅武在那里天人交战,可以感受到他胸中有一团儿火在燃烧着,把他掩埋在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正在慢慢地炼化出来。
叶开能够感受到熊毅武心中的挣扎,若他只是一个只知道升官发财的官僚,叶开又何必跟他说这么多废话?!
“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我讲的故事,其实它并不是故事,它只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一件事情。”叶开站了起来,拍了拍熊毅武的肩头,感慨着对他说道,“如果不把某些罪恶的黑手斩断,就会出现更多像陈桂林那样的悲剧。好好想一想被,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叶开说完之后,就慢慢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留下了熊毅武坐在那里,陷入了混乱的思绪之中。
“狗屁!都是狗屁!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忽然身后的熊毅武咆哮起来,“其他人的死活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冒着老婆孩子被人弄死的风险,替那些连我都不认识的人出头?!”
叶开听了,淡淡地笑了笑,心说这人还是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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