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病重,韶华宫一片愁云惨雾。
传言,贵妃为皇帝绝食五日引发旧疾,呕血不止,生命垂危,太医院束手无策,季万生建议让南宫长风去诊治,但,南宫长风被囚天牢。
昭和殿外,淡蓝宫装清雅秀美的德妃周氏款款离去,她刚刚见过皇帝,本想求皇帝开恩让南宫长风去医治贵妃,谁知碰了软钉子,皇帝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
路上,宫女若琳忍不住抱怨:“莫贵妃这些年一直压您一头,您何苦去做这烂好人,她若不在,您不就是这宫里独一无二的主子?”
德妃皱眉,低斥:“不得胡说。”
若琳瘪瘪嘴,很是委屈:“娘娘莫怪奴多嘴,奴也实在忍不住,贵妃莫氏无论德行,才情远不及娘娘您,这些年若没她,您早就该入住正宫的!您就是心软狠不下心谋划,可这是后宫啊!退一万步说,贵妃独宠十年,你怎样着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奴听闻,贵妃的怪病已经被南宫大人治好了,这般下去,指不定过几月贵妃就能怀上龙种,若再诞下一男半女的,正宫之位还不真成了她的?娘娘,这次机会若错过,可就不会有下次了。丰”
这次,德妃没有呵斥她,只沉默不语,若琳以为主子心动,准备趁热打铁再加把火,德妃却幽幽叹了口气,打住她的话头。
“这皇宫谁又比谁可怜?独宠十年也不过一场梦,冷暖,只她自己知道罢了,以后莫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做好你分内事,其他,莫要乱操心。”
“是。”
若琳听的似懂非懂,她以为,终究只是她主子太过心善,又怎知,德妃说的句句肺腑。
十年前,她与莫小蝶同一日进宫,十年来,从懵懂少女到心如止水,所谓的爱情早已不再祈求,所谓的十年夫妻,他给她名分、尊荣、财富、地位,甚至让她参与打理后宫事务,只没有爱情。
任你百般苦求、千般纠缠、万般手段,也只能隔着云端昂望他。
这样的人会有感情?
于是,冷眼旁观了十年他与贵妃所谓感天动地的深情后,只留满心讥讽。
今日,一是来探望他,二是因为同情。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于是有了同病相怜的同情,同情可怜的贵妃莫小蝶。
她抬头看向天空,湛蓝湛蓝的,几只雀鸟在天空翱翔,嬉笑打闹,好不自在。
她忽然好生羡慕。
这皇宫富贵奢华,却只不过是座精致的牢笼罢了,圈住所有人的青春,让心慢慢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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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蝶醒来正值傍晚,斜阳透过窗棂落在床头,照的她有些眼花,于是,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斜倚在榻上看书的男子。
白衣银发,雪颜如花,连翻书的手都白的通透,入目一片刺目白色,纤尘不染。
有多少年他不曾穿过白色?
除去明黄便是墨黑,如妖似魔一般存在。
但,她一直记得他穿白衣的样子,翩然若仙,纤尘不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把最简单的白色变成倾城之色。
而今天,他一身白衣出现在韶华宫,仿似岁月倒流时光回转,一切回到最初。。。
她的心骤然巨痛,鼻子一酸,泪水滑落眼眶,打湿枕边的乌发。
男子仿若有所感应,抬头,轻眨了下眼睫:“你醒了。”
只一句,眼泪像决了堤的潮水,奔涌而出。
白影摇曳,他走到床前,微微弯腰低头,秀气的长眉轻轻一挑:“怎么?贵妃还有不舒服?”
语声温柔,亦如当初。
当初?当初是怎样?
当初的当初,他唤她小蝶,宠着她爱着她,她亲他的脸,他会脸红,会骂她臭丫头,眼里却全是化不开的深情。
后来,她终于嫁了他,传说,他为她十年不立皇后,传说她宠冠后宫,总之,传说中他们的深情感天动地,她曾经也这么以为,以为苦尽甘来,情人终成眷属,以为他的深情永不会变,以为从此后他们朝朝暮暮生死相伴幸福地在一起。。。
可不知何时起,他一直唤她贵妃!
是哪天呢?嗯,大约是大婚那天,起初,她并未觉出异样,他是皇帝,唤她贵妃似乎很正常,可,后来细想她发现,从大婚开始,他一直唤她贵妃,不管什么情况,只唤贵妃,那声小蝶再不曾听他唤过!
仿佛,她只是嫁了皇帝,而不是他,傅流年。
一声贵妃隔了几万里,即便他依旧温柔如初,骨子里却冷到冰寒。
“陛下。。。”她低唤,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微微颤抖:“臣妾。。。”
他抬手,广袖轻抚飘起一阵淡淡龙yan香,然后像这十年里的每一次一样,转身而去,毫不留恋:“好好休息吧。”
“别走。”她低呼,挣扎起身,还没站稳
就摔倒在地,还好,地上铺着厚厚地毯,身子不太疼,样子却十分狼狈,她伏在地上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期盼,他会来扶吗?会像以前那样见她摔倒赶紧来搀扶然后满眼心疼?
可最终,头顶响起无波无澜的声音。
“怎样呢?说要见朕,朕也来了,你还要怎样呢?”
她豁然抬头,他站在几步之外,神色淡淡漠然看着她,仿似摔倒在面前的只是个旁的毫无关系的人,她的心像被刀狠狠划过,泪水流满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