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衡托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劫杀莲台寺,真言宗御室派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另外一个就是日莲宗,相比起对我们的戒心,他们对日莲宗的忌惮心更重。天文法华之乱只过去了十余年,这十余年来日莲宗也在蓄积着力量,就我们所知道的是备前国的门徒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四千人的规模,将大半个备前国弄得铁板一块,这还是少的,听闻在东海道、关东地区的发展更是激增,数量惊人。”据他所知,历史上织田信长之所以火烧比睿山、屠杀一向宗的背后都有日莲宗的影子,所以他才说东海道、关东地区发展迅速的话。
说话间,政衡拔出太刀,对着地面画起了图,说道:“要说到为何还会有日莲宗的事情,诸位着。这里是畿内,畿内日莲宗的势力日落西山隐入地下,现在是天台宗和一向宗的势力最为强大,播磨是天台宗的传统势力范围,备前、美作日莲宗发展的非常好,备中现在真言宗御室派发展最为迅速,备后、安艺则是一向宗的传统势力区,可以说是错综复杂却有泾渭分明,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滴油滴了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野山益朝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抬头说道:“您是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打破平衡的契机?”
政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直说着:“自从一向宗在加贺国暴动诛杀了守护建立了佛国,各个地方的有力国人都对一向宗等宗派势力互相忌惮,也互相利用,但是也极力避免成为加贺第二,更不用说武家势力强大的山阳道了。如果这个时候真言宗御室派将目标放在我们的身上,虽然能够让我们深陷困境,甚至于四面楚歌,可是直面仇恨的他们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呢?真言宗御室派在备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各地的武家势力都会暗中拔除他们的寺院,事后都可以将黑锅背在伊达氏的头上,真言宗御室派将遭遇最为残酷的法难,我们承受不住,他们也承受不起。”
野山益朝和宫原丹波守都没有想到在阴谋的背后,政衡还考虑到了大势所趋,真是深谋远虑啊,他们向政衡的目光渐渐从原本的崇拜变成了敬畏。
政衡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淡淡的说道:“天文法华之乱已经过去十多年,朝廷下达的佛敌圣旨也作废了十年时间。可是经历过法华之乱的僧侣纷纷掌握实权登上高位,仇恨已经结下,难以挽回。最上稻荷的势力已经在备中国发展了数百年时间,早已经将这里当做他们的势力范围,本来真言宗御室派和日莲宗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是随着真言宗御室派的迅速扩张,这种平衡早已经打破,只要稍稍点燃一把火焰,就会汹涌燃烧起来。真言宗御室派需要契机,难道最上稻荷就不需要嘛?!”
宫原丹波守眼角直跳,他刚刚以为想到了一切,可是听到政衡的话语后方才发觉自己还是没有到事情的真相,是啊,真言宗御室派的迅速发展固然让伊达氏的统治不稳,可是直面生死存亡的却是近在咫尺的最上稻荷,日莲宗本就是一个刚烈的教派,面对生死存亡他们往往选择反抗,天文法华之乱起因就是如此。他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为何要让三村十兵卫留下最后指向的证据,还要暴露我们伊达家?”
政衡用刀将地上的图画划花,然后微微笑道:“贵族学习汉字,贱民书写日语,真言宗御室派拥有皇族血脉,别格本山的主持难道习惯写的是日语,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怕是早已经被人拉下主持的位置,而且一个失去头颅的人会工整的写下日语,还是在自己的衣裳上,难道真的是佛祖显灵,可是佛祖都是高贵的。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他们到身上的字,也很快想到这不是主持自己写的,而是主持死后有人借他之手所写,还是一个贱民写的。”
野山益朝微微点头说道:“对,他们一向自诩为高贵的人,总会有几个有脑子的,可是写上伊达,似乎对我们伊达氏不利吧!”
政衡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即使没有写伊达,在备中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伊达家也多少要受到一些怀疑,但是却用贱民才写的日语写上了伊达,如果真是我们伊达家做的,岂会自己留下自己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