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庶伸手摸着他的脸,为他遮住了夕照的日头,陆寒伸出手去穿过他的胁下,将他整个儿人抱了起来,隔着窗棂与他接吻。
……
“呕!”
张庶在带着蚕豆进入第十周的时候,也像其他的孕妇一般,孕吐的症状开始加重了。
他本来就因为工作的关系不按时吃饭,胃肠功能比较弱,到了这个时候反应更加明显,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实在是没有胃口。
不光是大人,就连蚕豆也不像往常一样那么古灵精怪地常常冒头儿了,有时候因为饿着肚子的关系,会恹恹地爬出来,很慢很慢,就好像是从张庶的腹部流了出来一样,小家伙儿几乎趴不住,一出来就飘在空气里,看起来也没有原先的形态那么明显了,像只q版的阿飘气球,恹恹地在房间里飘荡着。
“唉……”
张庶上了体重秤一称,果然又轻了两斤,其中肯定也有蚕豆的体重,孩子的实体变得越来越小并不是好事,这就说明它想要以人类婴儿的身份出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张庶,喝点儿高汤吧。”
陆寒一路小跑从茶房里端着一个小砂锅,跌跌撞撞地进了他们的房间。
“呼,还是砂锅保温,我的感官都衰退了,还是这么烫。”
他朝着自己的手不断地吹着气,又捏了捏冰凉的耳垂,终于成功地降温了。
“嗯,搁那儿吧。”
张庶认命地在餐台旁边坐了下来,手里紧紧地攥住了手帕。
“张庶,你别勉强自己啊,我是看你一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所以炖了一锅汤给你补补身子,你要是觉得腻歪,就放放再说。”
“没事的。”
身体的反应还在其次,只是张庶跟陆寒的感情越亲密,他就会越在意自己在他眼中是个什么样子,明明知道他不会在意自己的憔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会介意,特别是孕吐之后的尴尬,因为这个,自己已经拒绝了他的好几个吻。
“这……这不是鸡汤吗?”
张庶看着面前这一锅清似水明如镜的东西,还以为陆寒只是煮开了纯净水之后忘了放东西。
“是鸡汤的,你尝尝。”
陆寒给他盛了一盅子,用调羹很小心地在唇边吹得温吞了,递到了他的唇边。
“嗯。”
张庶在他手里喝了一口,那好像清水一样的东西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鲜美滋味,真的很像是最上等的汤品。
“这是怎么做的?”
“嘿,这个其实不太难,就是有点儿费火,用整只鸡吊汤之后,把鸡肉和浮油撇开,然后用纱布包裹着虾蓉放进去,吸收里面的杂质,反复煮几次就会变成像清水的一样的高汤了。因为我看你最近没胃口,想着这样做的话应该会清淡一点,也有营养。你觉得怎么样啊?”
陆寒看着张庶连喝了好几口,心里就有底了,还是忍不住沾沾自喜地问了问他的想法。
“嗯,很好喝。你这几天回来的很晚,是去学习厨艺吗?”
“啊……额……”
陆寒有点儿不好意思,好看的菱唇微微上翘,是他被人戳穿之后的典型表情。
这味高汤还是纨贝勒给他推荐的鸿宾楼的招牌菜,都怪那个古怪的厨师傅,说要学这个必须跟着他学徒,晚上要去红白案上面帮忙,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肯传授。
最后还是纨贝勒替他求情,说是新婚的小年轻儿,妻子怀孕反应大,做丈夫想要学点儿清淡又有滋味的菜品,厨师傅被纨贝勒的花言巧语忽悠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才破例让他洗了几天碗做做样子,就把食谱和手艺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
“谢谢你,陆寒。”
“哎,你别跟我见外啊。”
[我的爱穿越天际,我的爱川流不息,我始终爱你,一如往昔。]
陆寒的电话铃声应时对景地响了起来,他的脸有点儿红,示意张庶接着吃东西,自己走到窗边去接了电话。
“哎,小陆啊,你刘哥我有个朋友,跟观复这儿办了一展子,外国餐具大展销,非要让我帮着拉客儿,怎么着?帮衬哥哥几个钱儿啊?”
“刘哥,你还缺钱啊?”
“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冥币转支付宝啊。”
“这……”
陆寒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的张庶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哎,是不是我发小儿又吐啦?我跟你说啊,你家里成天摆着那些什么大清乾隆御制的东西,那都是死人用过的,九儿看见了能不恶心嘛,买点儿舶来品弄得精致点儿,没准儿就好了呢,九儿爱吃西餐,听哥哥的没事儿啊。”
“滚犊子……老板,是我,你别听他忽悠,他有提成儿的,唔唔唔……”
电话里传来了小狐狸的惨叫声,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呻|吟。
“啊,内什么,行,时间地点给我发过来啊。”
陆寒听得浑身一激灵一激灵的,记挂着张庶,点头答应之后很快地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还是不行吗?”
陆寒一回头就看见张庶用手帕极力地捂在嘴上,努力吞咽着强行制止自己的孕吐,桌子上只有一小口吐出来的清汤,他很为难地用纸巾蘸着,发现陆寒看见了,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
“唔……呵……”
张庶努力地喘着气,终于暂时压抑住了恶心的感觉。
“对不起,浪费了你一片心意,我再吃两口。”
“别!”
陆寒很心疼地走过去,半跪在张庶的椅子旁边,伸手覆上了他的小腹。
随着陆寒的揉搓,蚕豆病歪歪地从张庶的身体里滑了出来。
“啊呜……”
它很明显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活泼了,看上去竟然瘦了一圈儿,不怎么白胖。
“这几天我来带吧,你歇歇,千万别强迫自己吃东西,嗯?”
陆寒一口把蚕豆吞进了肚子,脸上笑得很暖。
虽然张庶觉得很窝心,心里却忍不住感觉到跟判官谈恋爱那种巨大的阴影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