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又把他送出后院门。
在院门口,高小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和尚大哥,您知道霍家六伯来到燕州的事不?”
“知道。昨晚上六伯就在我家。”
“六伯家酿出了上品酒,您听说了吧?”
商成笑起来。他总算明白高小三是为什么而来了——肯定就是为了高浓度白酒!象高小三这种有天生的商业嗅觉的人,大概鼻子一闻就知道是桩非常赚钱的买卖。不过刘记货栈才走出困境,资金周转不过来,没法和袁家的永盛昌比较,提出的条件不一定能教霍伦满意,只能靠着乡亲的情面看能不能说动月儿出面,替他们在霍伦那里说点好话。
他笑着反问道:“月儿没答应帮你们的忙?”
说起白酒的事,刘记的年轻大掌柜就是一脸的愁容:“也不是。……不瞒您,眼下刘记正好上京袁家的永盛昌争白酒的买卖。袁家的底子厚,一口就答应在上京白送六伯一块起作坊做酒的地,又答应替他筹粮食,要多少有多少的粮食。这两样我们刘记都做不到,六伯便不情愿把白酒的买卖都交给我们。”他望着不远处霍士其的宅院叹了口长气。
“你们不是有几支驮队么,可以买了白酒朝中原贩呀。”商成给他出主意。
高小三苦笑着说:“燕山离中原太远,道路也不方便,做布匹药材粮食的大宗长远生意还成,可做白酒这种就近买卖就不成。要是从燕山把酒运出去,豆腐都得变成肉价钱,即便不计算半路上的折耗,仅仅一个价钱就能把买家都吓走。”
商成没有做声,只是安静地听着。
高小三踌躇着说:“我想,您,您能不能……”
没等高小三把话说完,商成就摇了摇头。对他来说,霍伦的白酒生意是让刘记来做还是让永盛昌来承接只是一句话的事,可他向来就反感官商通联,所以根本便不打算插手。
送走高小三,他回到自己的小院落,还没进堂屋,就听有人喊:“老爷!老爷!”
他回过头。是盼儿身边的丫鬟胭脂,后院里一大群年纪相差不多的丫鬟中他唯一能喊上名字的人。
他问这个长相极标致的小姑娘说:“什么事?”
“小姐和大小姐问您,今天是不是一起吃夜饭?”
商成这才想起来冬至节也有全家吃团圆饭的规矩。怪不得孙仲山不肯留下来,原来人家比自己懂道理,记得今天是冬至节。可是……为什么高小三却偏偏把婆娘丢在这里一个人先回去了?难道高小三忘记了今天是冬至节?
他沉吟了一下,先不忙说吃夜饭的事,问道:“小姐和大小姐不是有客人么?”
一直低着头的胭脂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没有啊。小姐和大小姐说您操劳了大半年,今天一定要让您好生歇息一回,所以打晌午过后她们就一直在灶房里忙碌,给您做一顿丰盛的夜饭。”
“高家的……她走了?”
胭脂更惊奇了。她一下午都在灶房里给两位小姐身边,没见有什么高家李家的夫人来家呀——除了刘记的高大掌柜。不过高掌柜是来和小姐们商量什么事,她那时在灶房里忙着准备夜饭的菜馔,就没跟去。说到做夜饭,她还蒙大小姐的许,精心做了一样家乡菜笋烩鸡,等下一定要请大将军尝一尝她的手艺。她扑扇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商成,脆生生地说:“笋是我亲手剥的,鸡丝也是我亲手撕的,连蒜绒都是我亲手捣的,大将军一定要多吃两口。”
商成随口答应了一声就迈步上了台阶,只丢下一句话给脸颊上蓦地飘起两团红霞的小姑娘:“夜饭的事不忙。你去叫她们俩都过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他要问问月儿和盼儿,高掌柜找她们俩商量,究竟是商量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