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有多久？如果是像现在这样，那么它仅代表一段毫无意义的时间。

对于司甯而言，十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所以当对方说出需要耗损十年的寿命来作交换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因为和穆霏浅比较，十年真的太微不足道了。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活着实在艰难。

那个人说这是逆天改命，然后他才明白，原来就连命运也在阻止他们在一起。

想要再见到她何其不易，但是没关系，只要他有命来作抵押，十年，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血肉重组时是痛苦的，恍惚之中他见到了对方的虚影，就在不远处。而他挣扎在黑暗与光明交错的边界，就算是死也要朝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但是最终他没有死，在没见到她之前他怎么能死。他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现在司甯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别人再也欺骗不了他——自己是游戏里的人物，是假的，而她是要完成任务的玩家——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简洁明了。

……他是假的？

司甯想笑，却感觉脸僵得不行。

他想过任何对方逃避感情的可能性，可是……现在又算怎么回事呢？她肯定认为很荒谬吧，他这个人，连同他的感情……

“你……”了解到事情真相的他竟只能拥有深深的无力感，被揭开假面的现实滑稽至极，“那你……”

当一切假设被推翻时，真相冷得他直发抖。

“你骗我那么多次，最后还一走了之……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嗯？”司甯的声线几乎颤得辨不清，从内里挤出的喉音替他向对方展示了最真实的痛楚，“……说，你还要不要我？”

被自己所看见的震惊到了的穆霏浅不知做如何回应，对方居然能追到现实中来，不会是在做梦吧？这么大一个跨度摆在面前，她甚至不敢问他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司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沉默良久后她恢复了理智，话虽残酷，却不得不告诉对方，“……你回去吧。”

司甯提起嘴角，却比哭还难看：“回去？你要我回哪儿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只有一次机会。”而他不后悔。

穆霏浅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她酝酿着开口：“现在的世界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火药味十足的语气质问对方：“你告诉我，你在这里怎么活下去？！你什么都不懂！好，我也告诉你，我不会收留你，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教你……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你，你觉得死缠着会换来什么好结果？！难道我还不够铁石心肠？！”

承受她怒火的司甯只顾低头掉眼泪：“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的……你不愿意见我的话，我可以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叫我出来我才出来……不要赶我走……”他哀求着。

对方委屈的模样让穆霏浅再狠不下心，可能是因为气闷，所以胸口有些不舒服。

“行了，别哭了。”她烦躁地挥挥手，同时却又不免内疚。

听了她的话后对方立即收敛了啜泣声，只眼泪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往下砸。

见状穆霏浅只好走到他面前，亲手为他擦眼泪：“好了，是我不对，别哭了……”不过显然效果甚微。

唉，真是拿这人没办法，思量过后她踮起脚碰了碰对方的侧颊：“这下行了吧？”

对方的一双眼睛被泪水洗刷得透亮，说出的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我还想要……”就像一只想获得主人宠爱的小狗。

“别得寸进尺。”穆霏浅蓦地冷下脸，只是抿紧的唇泄露了她的些许不自然。

“……有什么明早再说。”稍后她把对方领到一个空居室前，“你就睡在这里。”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我……”

司甯嗫嚅着想说什么，却被对方径直打断：“你就睡在这里。”特别强调一遍，直接否决了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