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到极致,伤到极致,便再也无法更悲伤。
红梅眼中绝意赫然,若是今晚展昭与向晴语并未前往百花楼撞破她杀人,将她带回县衙,只怕她在杀了陈贺了却心愿之后也会随之而去。
一直默默聆听的向晴语走到堂前,向坐在上位的华丰县令行了一礼:“大人,可否让民女问红梅姑娘几件事?”
升堂期间,能够询问犯人的只有官员,且一字一句皆记录在案,做不得假。
一个平民女子不经传唤出现在公堂之上已是违例,现如今还想当着众人的面询问犯人?
华丰县令正欲严词拒绝,师爷向他使了个眼色,瞥见一旁的包拯,他顿时改了主意,笑意斐然,待人亲切:“若与案件相关,自是可以。”
“多谢大人。”向晴语转身看向红梅,出言问道,“红梅姑娘,是否有人请你今日午时在城外城隍庙相见?”
“正是。然我已有计划,并未打算前往。”红梅也不管向晴语如何得知她并未告知他人的消息,只叹一声,“流落风尘多年,我也早已不是当初的红梅,本欲孑然一身而去,未曾想你与这位……”
未曾想展昭与向晴语两人破窗而入,正好撞破红梅的杀人事件,将她带到县衙。也因此,原意决死的红梅听闻包拯如今身在华丰县衙,这才决定讨要一个公道。
向晴语又问:“约你那人年方几何,长相如何,有何特征?”
红梅不解,却是摇头回答道:“我并未见着那人,只昨日收到一封信,信上说到,‘愿望已成,明日午时,城外城隍庙见。’如此而已。”
昨日?愿望已成?明日午时?
几个线索串联在一起,向晴语心中不由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红梅姑娘,你是否曾对人说过,你想报复陈贺的想法?”
红梅直觉摇头。
“不着急,你再想想。”向晴语依然看着她。
红梅犹疑,仔细回想,不多时,她恍然想起:“我初来华丰时遇到百花楼老鸨,那时病痛缠身身无分文,心灰意冷之下曾对她说过。她借我银两,劝我不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女人该活出自己应有的模样,病愈后我便进了百花楼。”
案中案,环中环,计中计,一切的一切有因有果,注定的。
向晴语叹息一声,不再问了。
而她这三个看似与本案无关的问题,让包拯公孙策展昭明白了。
若说红梅有愿望,便是亲手杀了陈贺,报复他的负心,报复他的狠心。
至于所谓的愿望达成,恐怕是知道红梅有此愿望的人,自然与曾被告知,且唯一被告知的百花楼老鸨有关。
此案审到这里便结束了,红梅被压入大牢,待包拯查明当年之事还她公道后再行审判。
退出公堂后,向晴语独自一人离开县衙,展昭不放心她的安全,跟随在后。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一路无言。
向晴语说红梅是连环杀人案的下一个目标,两人这才前往百花楼,到那时,据说要被杀的红梅反倒成了杀人凶手。
展昭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何事,只知道倘若向晴语所说是真,那么现在华丰县的牢房反而成了红梅最好的保/护/伞。
然而更为让他在意的是……
“向姑娘能否告诉展某,你为何知晓红梅姑娘会……”展昭的话被怀里动作不断的小小白打断。
之前,小小白窝在他怀里不吵不闹,他也便忘了,还带着上了公堂,谁知如今收起爪子不停挠他。
向晴语并不回答,似是仍沉浸在红梅的故事中不可自拔,良久,悠悠地问道:“展大侠,功名利禄真如此重要吗?”
重要吗?展昭扪心自问。
他身负功名,圣上亲封御猫,宫中自由行走,官场……不说如鱼得水,也相当便利。
“许是重要的吧?”
“是啊,重要的,否则又怎能被蒙蔽了心,非要置亲母与妻子死地呢?”
向晴语说话时垂着眼眸,展昭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只觉她似有心事,却因两人不甚相熟不好劝说。
最终,他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