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傍晚,光线渐渐弱了,苏杏忽然反应了过来——等到半夜,这屋里乌漆墨黑的,她怎么去爬窗户啊?
外头又响起开门声,还是那个看守她的男人,端着一碗饭和两个馒头进来了。见苏杏老实的呆在屋里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表示很满意。
看那男人放下东西就要走,苏杏赶紧拉住他,讨好的笑道:“那个……大哥,大叔?还是……大伯?甭管是什么了,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这屋里黑咕隆咚的,我害怕……”
“怎么着,还要我陪你睡?”
靠,你丫的陪捡大粪的老头儿睡去吧!苏杏黑了脸,幸好这屋里光线已经暗了,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憋憋劲儿,她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哽咽着说:“我害怕黑……我真害怕,求求你了,给我留点火光行吗?”
“火光?”
“留个灯,或者蜡烛什么的,好歹让着屋里有点光亮,不用太亮,好歹能看得见就行。再说了,我万一起夜,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啊。”
守门的男人疑惑的打量着苏杏,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什么心思。
苏杏赶紧挤出一副无比诚意的乞求来。
“你真是害怕?昨儿晚上怎么不见你害怕?”
“昨儿晚上害怕,就是昨儿晚上太害怕了,今天才想求你给我留个亮。”苏杏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抽抽鼻子,继续说,“我真是害怕,也不知道我姐姐他们在哪儿……我一个人在这屋里,黑洞洞的,我姐以前给我讲故事,说有小鬼就喜欢半夜找小孩吃脑子呢……”作为一个能抱着死人装死的勇士,苏杏丝毫不觉得说自己怕黑是一件多可耻的事情。
终于,蜡烛如愿以偿的留在了她的屋里。
听着外头锁门的动静,她松了口气。
现在,就是等夜深了。
借着勉强还没完全消失的光亮,她拿起馒头开吃——这会儿可不能点蜡烛,否则,就这么一小节蜡烛能烧到后半夜才怪。
屋里,彻底黑了下来。苏杏握着蜡烛在屋里来回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念叨着“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念叨了半天,外头的人终于耐不住了,没好气的呵斥:“不是给你留蜡烛了么,害怕就点着,满屋子的叫唤什么!”
“一共就这么一根蜡烛,烧完就没了,我能省一点是一点,等会儿再点。”
夜风的呼啸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仿佛变了调的嚎哭声远远近近的回荡着。
苏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人在黑暗中独处的时候,时间会给人一种异样的错觉,明明是很久过去了,其实并没过去多少。她觉得自己应该再等等,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让人知道了她的打算,恐怕上帝给她关上门的时候,不光会连窗子一起关上,就是哪耗子洞也不会给她留下。
算了,先睡觉!苏杏握了握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把床上的被子拖到了床边,往里一钻,就这么睡了。
想来,以她的睡姿,应该不会坚持到天亮的。
一室黑暗。
夜风远远近近的嚎哭着,让这黑暗的屋内更显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