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人的宅子位于太原知府府衙旁边的东条街,闹中取静,小巷两旁全是高墙灰瓦,郁郁葱葱的樟树、槐树、枣树从院子里伸展出来,像把伞似的挡住了夏日直射的日光,让人走进来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住在这里的人家非富既贵。
姜宪扶着情客的手臂下了马车,问何夫人:“当初我们家为何为不选在这里置买宅子。”
比起总兵府后街的喧闹,这里要好很多。
何夫人脸色微红,道:“原来也是想在这里买宅子的,可没有买到。”
也许有人家不愿意卖。
姜宪没有再问。
因为鲁夫人已在七八个丫鬟媳妇的簇拥下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
“你可算是来了。”她上前就拉了姜宪的手,“丁夫人和李夫人可都到了,正要问你呢!”
“这不刚刚换了个随车的婆子,在路上耽误了时间吗?”姜宪随口和她寒暄了几句,侧过身来,把随她过来的何夫人和李冬至、何瞳娘引见给鲁夫人。
“欢迎,欢迎!”鲁夫人热情地道,“我还怕您和两位小姐有事来不了。你们一来,如今可算是圆满了。”
“鲁夫人太客气了!”何夫人应着。
众人说了几句话,就随着鲁夫人去了鲁家今天待客的花厅。
姜宪在花厅坐下,不由暗暗点头。
她们做客的花厅是个三间的敞间,南边有个小小的池塘,北面有个小小的花圃。南、北两边都是金丝楠木镶琉璃的槅扇。如果推开南边的槅扇,隔着小池塘,有个戏台子。若是推开北边的槅扇,隔着花圃,是个大花园。
如今要唱戏,就开了南边的槅扇。
一眼望过去,绿树成荫,草木扶苏,池塘上还有两三对鸳鸯悠闲地在湖里游着,池塘边的垂柳轻扶在水面上,景致十分的优美。
鲁夫人接过小丫鬟捧上的果盘放在了姜宪手边的茶几上,笑着从果盘里挑了个深红色的李子递给姜宪:“你尝尝,我自己种的。”
“您还喜欢这些!”姜宪有些意外。
丁夫人和李夫人坐在姜宪的对面,闻言那李夫人笑道:“她何止是喜欢种果树,还喜欢做绢花——她们府上的小丫鬟做的绢花,每年都当年节礼送给我们,不知道为她省了多事呢!”
那语气,一听就是在打趣鲁夫人,却再一次让姜宪感到了惊讶。
鲁夫人呵呵地笑,对姜宪道:“你别听李夫人的,她就是想笑我不务正业。我去年因为忙着和府里的丫鬟做绢花,把袁家大太太的生辰记错了,别人都去吃酒,就我没去不说,还第二天急巴巴地赶了过去,这都成了太原府里的大笑话了。”
她说着,神色间并见愁苦,反而隐隐透着几份自嘲。
敢自嘲的人,都心里无比强大的人。
姜宪突然想到小时候太皇太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她不由对鲁夫人另眼相看。
何夫人下首坐着王参将家的夫人。
她几次想和王夫人说句话儿,可看见王夫人一直和坐在她下首的钱夫人说着这几天的天气,怕秋后会连降暴雨,影响着今天的收成,她插不上话,只好坐在那里干着急。
好在王夫人不是那种只顾自己说话的,等到话题暂告一段,她歉意地朝着何夫人笑了笑,道:“我们说这些你听着很无聊吧!钱大人最先入仕的时候,在汾阳做过县丞,管着农桑,养成了习惯,钱夫人也跟着很关心农业。”
何夫人干巴巴地道:“这是好事啊!可我不懂,不然也可以和大家讨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