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翠儿眼巴巴看着我道,“奴婢都交待了这么多情报,您还要赶走奴婢,您不可能是那样不厚道的人啊。”
推搡着拉扯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我们两个还穿着男装。
我鬼使神差的扫了眼周围。
好在没人来留意我们的动静。
“我们走吧。”我掏钱准备结账走人。
刚要起身,翠儿突然伸手按住了我。
“等一等。”
我迅速瞟了她一眼,见她一改先前嘻嘻哈哈的表情,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我盯着她的脸,很想奚落她几句,鉴于翠儿难得会有那么像回事儿的时候,我就勉强忍耐住了。
顺着她努嘴的方向,我的关注点再一次集中到隔壁那一桌引起我注意的两人身上。
毋庸置疑,正是那两个滔滔不绝谈论时政的人。
我凝神听其中的老者道:“别光说那些邻国的事情了,你听说几天前岐北发生的事了么?”
青衣汉子神情了然道:“莫不是在说岐北失踪了几个姑娘的事情?”
我吃了一惊,跟翠儿对视交流下目光,明白她按住我的理由了。
失踪人口这样的话题,原本是跟我没有多大关系的,但是荒村客栈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那一个从马车上下来,被扛进隔壁间的女孩子,和有可能是和现在隔壁桌子在说的话题有关联。
雨夜,隔壁的动静……
我蓦然盯住了翠儿。莫非那丫头一整晚是在装睡?
翠儿被我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待会儿再细说。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点默契还是在的,我也就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只专注在一件事上面。
“这事情确实很蹊跷。”青衣汉子缓缓低头。抿了口茶水,也压低了几分声音道。
“岐北那地方可不比这里的小镇。”他用手敲了敲茶壶,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在酝酿接下来的说辞。
“确实是,”黄衣老者不等他回话,自顾自的先说了下去。
“岐北位置重要,是湖国跟西南陲之间的阻隔。”他侧过头对着青衣汉子道,“但是自从利通行的柳家实力壮大,暗地里成为岐北最直接的控制者开始,民风跟治安一直都是可圈可点的。”
“岐北不是还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说法么?”黄衣老者高度赞扬了一下岐北的风气。
我在一旁听得有些好笑。跟翠儿再次对视了一眼。
这都是哪里的词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印象中还是用来盛赞形容某帝治下的太平盛世的吧。
想不到柳大美人当了管家婆之后的柳家能在岐北民间得到那么高的评价。
我撇撇嘴,想起她在小楼中跟我的对话,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她的心思不是放在那些儿女情长上。
兴许真能作出番事业也未可知。
但是与此同时,我想到了,柳家的虽然在我听到的内幕中,掌控的是柳真真。
实际的呢?
我脑海中刹那浮现了云楚的身影,甚至是殉玉阁那个讨厌的陈玉卿的影子。
利通行的背后,站着他们,才能解释这几年能迅速势力壮大的原因。
凭云楚的谋算跟陈玉卿那一方的执行力,恐怕才是柳家的真正能立足岐北的倚仗吧。
想到这里,我凑近翠儿身边小声道:“你在荒村客栈听到了动静么?”
翠儿摇头,还是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等会儿再详说。
这丫头。我无声的曲起手指往她额头敲了一个爆栗子。
隔壁的对话暂时陷入了停顿。
过了好一会儿,青衣汉子才接着说:“那几个姑娘都是好端端的上街失踪了的。“
“要知道失踪的时刻可是大白天。“
“那劫走她们的人胆儿可真够肥的。“
“要是被抓住了,岂不是会被活活打死。“
“毕竟柳家的掌控岐北,最是忌讳这样的事情。“
“话说半年前,岐北城东有家富户的儿子,色心起使出计策抢走了城南卖烧饼的老王家的独苗苗,那可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儿。“
“结果那人死的那叫一个惨,尸首在乱葬岗被发现的时候啊,足足捅了几百刀。“
“这样的人渣,划上一千刀也死不足惜。“翠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说这件事,就是柳家的派人做的,原本富户打点了官府想要保住他儿子的那条贱命,结果柳家的派人晚上劫走了他儿子。“
“劫的好。“
“就该那么做。“
“不知道那小女娃后来怎么样了?“
青衣汉子回答道:“听知情的人说,是被柳家的家主派人送到别的地方去了,还给了一笔安置费,留在这里,小女娃的名声总是毁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我招手让跑堂的替我们续上了一壶茶水,想到刚才对方话语中提到的时间点。
半年之前,那已经是名义上的柳真真掌权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