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尾颔首,不住称奇。
“明日可是又到蛇蜕之期?”
有尾忙应道:“正是。”
“待你蜕尽寒气,之后每月之期即可来此莲池浸泡,可平体内阴阳。”弄无悯接道,“你令燕乐带你来此,它识得方向。”
“劳宫主挂记。”有尾正应着,见一花枝从远处径直朝自己飞过来,稳稳停于面前。
“此花会飞。”
弄无悯见有尾神色诧异,轻道:“妾鸟花。你可听青蛟提过?”
“并无提及。”有尾伸手,那妾鸟花便飞至掌心。
“此物白日为花,入夜化鸟。花有鸟翅,鸟留花蕊。若以金线缚之,则可阻其形变。那青蛟即为金线捆缚,囚此花内方得入宫。”
“青姬夫人修行多年,此物竟有如此神力?”
“困蛟实非金线之功,乃是线上妖力。”
有尾心下一惊:那尔是道行恁高。
“此花无根,何以存继?”
“无需水土,可活万年。”
“那倒出奇。”有尾又细细打量那花。
弄无悯稍顿,又道:“此花欲界难寻,恐仙界也为数寥寥。”
“此花功效为何?”有尾想着这片玉园中草木或皆有药用。
“并无。”弄无悯稍稍颔首,“此物至珍,人常言‘物以稀为贵’。故无论仙妖,若得此花,常作定情之用。”
“原是如此。”
“若将心中所想对花蕊说出,待其夜间化鸟,于黑暗中以月华配以珍珠光泽映照,妾鸟便会重述所闻。”
“那我若今晚取了珍珠,佐以月光,妾鸟岂非要将千万年来甜言美语尽数讲于我听?”有尾掩口偷笑。
“所有话语,无论长短,仅述一次。”
有尾点头,看一眼悬在一旁那妾鸟花,见弄无悯又往里走,便扭头跟随过去。
这片玉园甚大,两人停停走走,绕一圈也花了两三刻辰光。行至门口,有尾正要跨步,却见那妾鸟花忽地飞至。有尾左右闪避,想着此花珍贵必得怜惜,难下重手。而那花似是专为堵住有尾去路,一人一花,僵持不下。
“此花尾随绕园一圈,你未觉察?”
有尾摇头。
“它既决意跟随,你便带上。”弄无悯浅笑。
有尾闻言,也不推辞,手掌一摊,那妾鸟花便停在其上,不再动弹。
当夜,有尾便托苍文取了颗海珠,趁月色清朗,有尾立于敛光居院内,心下迫不及待,早将妾鸟置于华泽之下。
“且多美言。”有尾盯着妾鸟,心道。
怎料妾鸟默默,半晌,不过啾啾啼鸣数声,后便收了翅落于有尾肩头。
“弄无悯所言究竟真假?”有尾心道,“也不知他带我往片玉园何意。”有尾驮着妾鸟,缓缓返了屋中。
“此物既可传话,莫不是弄无悯又使计欲探我与目荣华关系?”有尾暗道,“上回他将目荣华手书放入锦盒连同丹药一并予我,可见对我早疑;若此妾鸟当真以为试探,若不上钩,且非辜负?”
有尾唇角一勾,伏身案上疾书:有蛟青姬,困于浅滩。书毕,将纸条卷起,用线扎了,绑于妾鸟身上。
“你随我来,定是有灵。这般,你今夜随处绕绕,累了就停靠,乏了便歇息,只需在明日午时之前返回这敛光居即可。”有尾冲着妾鸟轻道,“你可知我意?”
妾鸟一声啼叫,已往门外飞去。有尾见状,嘴角微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