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心感胭脂疼惜爱护,心中一动,轻道:“胭脂姐姐待无忧好,无忧谨记。”
胭脂抬手扶上无忧肩头,启唇欲语,侧头见弄无悯候于车外,终是无言;又见无忧鼻尖泛红,忙道:“你我姐妹,多有时日相见,何必悲切。”胭脂扭头,看看身后柳柴二君,朗声笑道:“此行回去,莫要仅记得我这好处,也需牢牢记住柳浮江种种坏处,之后无论你往邢德宫,抑或他二人往你知日宫去,你且好好教训他,忤目亦报。”
无忧闻言,破涕为笑,应道:“姐姐安心,自会以其道惩之。”话毕,二人尽现欢颜。
众人再三别过,且定十年之期,以图再会。待火龙驹渐远,胭脂目送,似是离魂,半晌方道:“一对璧人。”
柳浮江窃笑,应道:“岂止。一对傻儿,一对痴。“
“无悯兄长似与之前有些不同。”柴寿华喃喃道:”此次一见,倒不再像之前那般高高在上。“
“有小无忧在侧,以她狡黠诡诈,无悯兄长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方习得半点童真,染得些许尘风。”
胭脂轻笑,倒似自言自语道:“却不知他们到底是谁吃谁的苦头多些。“
约莫离了盼洛地界,火龙驹便已腾空。无忧开了胭脂所赠包裹,取了一只糕饼,置于鼻尖稍闻,垂涎欲滴,忙不迭送入口中。不过盏茶功夫,无忧已是三只糕饼下肚。
弄无悯见状,轻摇摇头,徐徐布了茶递上前。无忧柔媚一笑,刚接了茶盅,惊见弄无悯稍一倾身,抬手将至。无忧顾盼,神色失措。弄无悯手掌稍停,扫见无忧脸庞,竟感怡然,嘴角一抿,似笑非笑,手再向前,指尖触及无忧嘴角,食指轻拂,已将那糕饼碎屑扫去。无忧耳根一热,红了面庞,稍一低眉,见弄无悯随手自其膝上包裹取了只糕饼去,无忧忙将茶汤饮尽,将茶盅搁下,两手捂住包裹,急道:“这是胭脂姐姐做给我的,你若要吃,便遣你那仙鹤取去。”
弄无悯不睬无忧吵闹,将那糕饼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咀嚼,面色淡然。
无忧见状,笑道:“那日贯日崖,宫主曾言,二星君信中恳您携无忧同往盼洛,怎得昨日浮江哥哥却改了说辞?”
弄无悯叹口气,应道:“浮江善忘。“
无忧怎会罢休,将那糕饼理了,置于桌上,起身前倾,贴近弄无悯面庞,轻道:“当真?”
弄无悯眼目稍开即收,眨眼数次,方轻声道:“你唤我什么?”
无忧一愣,笑道:“宫主。已然出了盼洛地界,若非如此,岂不又要被斥无形无状?”
弄无悯上唇微收,片刻即道:“须得一视同仁,笃近举远。”
无忧虽知弄无悯之意,却故作不明,半晌方道:“无忧谨遵宫主教诲。而后不敢直呼南斗星君名讳。”言罢,抬眼瞧见弄无悯垂眉,稍显懊丧。无忧浅笑,自行布了茶水,给弄无悯递上,柔声道:“无悯,请用。”
弄无悯抬眼,接了茶盅,又再低眉,笑意绵延。
“盼洛一行,无忧有感,直言可否?”无忧见弄无悯颔首,便又接道:“感此无悯不似彼无悯。”
“怎解?”
“不似知日宫主惯常。”
弄无悯会意,浅啜茶汤,轻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天命为性,率性谓道。”
无忧闻言,亦有所思。
“人欲趋利避害,仙常断情绝爱;然无极化太极,太极生两仪,日月天地,语默呼吸,寒暑往来,阴阳坎离,相对相依,方得无穷不息。“弄无悯抬眼,定定凝视无忧,接道:“非吾入盼洛而流沔俗世,实乃勘破此机,欲承天所授,履道于身。”
言罢,弄无悯见无忧头若捣蒜,嘴角一勾,笑道:“当真明了?”
无忧又再颔首,后却陡地摇头,看得弄无悯亦是摇头,直道:“罢了,罢了。”
两人相视而笑,脉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