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浓得直冲人鼻腔,眼前的场景令秦南浦身后训练有素的兵士也有人憋不住吐了。
秦南浦镇定着,却也面色发白,悄悄捏紧了拳头,心内暗恨动手之人的残忍。
他身后的甲士恐惧呕吐之余,纷纷抽出了刀剑,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个女子。
听到身后一片刀剑出匣声,盛沐张眼看了这边一眼,也不理会。她一边度化亡灵,一边听亡灵们的哭诉,半晌,一向温和的盛沐,竟一字一顿咬牙道,,魔君,魔君。好一个魔君楚无忧!"
她用一铁片,又用力往臂上划了一道,使血渐渐凝住的伤口重新流出鲜红的血来,就着血继续口中诵念不停。这少年女子的唇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了。
秦南浦原本十分愤怒,见此却冷静了一些,挥了挥手,阻止了手下人。他打量着那个坐在血海中,浑身血痕的女子:"如果她是妖魔,你们也奈何不了她。"秦南浦仔细观察那个女子的口型,看了一许,忽然回头,自甲兵护卫中,请了一个褐衣的僧侣过来。那僧侣年过花甲,听闻秦南浦的话语,便凝视盛沐许久,忽然失声:"这女子念的是失传已久的'地母咒'!"
秦南浦道:"地母咒?我只听过佛家的往生咒。原见大师如此激动,还当这女子是与佛门有干系。"
僧侣神色激动了片刻,听闻这话,又立刻道:"阿弥陀佛,贫僧痴癫失仪了。只是这位女郎的身份,非但不是妖魔,并且若是说起来,郎君当比我更熟悉。"
秦南浦闻言神色一动,果然接着便听僧侣道:"既然地母咒重新现世,那这位女郎即便不是盛家后人,也必然与盛家关系匪浅。"
盛家后人?秦南浦的脸色变了,他死死将眼光钉在了盛沐沾染着血痕脏污的面容上,在她秀丽却毫无特色的眉眼间极力梭巡,似乎在寻觅什么影子,半晌,才见这位年轻刺史喃喃:"明明一点都不像。"
盛沐疲惫地止住念诵,心神中渡来岁虚的飘渺影子,是在在东南方向。
她立身而起,捏诀短斥一声,召唤岁虚回来,载她前往。岁虚却模模糊糊传回来一道音讯:危险,太危险,疑似魔君。那疑似魔君的妖魔正在屠戮!他发现隐形的我了!我在撤离!你不要过来!
岁虚!岁虚!盛沐大吃一惊,在心底着急呼唤,不见岁虚丝毫回应。再回顾岁虚方才的音讯,看看眼前的惨状。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终是不顾父亲的嘱托,再一次划破了自己的手。
当初父亲不许她下山,盛沐素来孝顺,虽然暗暗观察着人间,却便也从不提入世的事。直到最后父亲已经病重,终于松口,却要盛沐答应他不解开身上的封印。盛沐答应了。
父亲去世后,盛沐守孝三年,才下山行走。
胸口浮现出一抹属于封印的光芒,盛沐用完好的那只手掐碎了这种光芒,光芒散开后,她流出来的血,从鲜红迅速变成了金色。
这异于常人的金色血,才是盛沐体内最大的秘密之一。
据她的父亲说,他和盛沐的母亲都只是凡人,盛沐却生而有异,金血流动。
但凡她受伤一次,只要流出血来,必然引来各路手上沾染过无辜性命的邪祟恶妖。盛夏疲于应付,又怕幼女在他某天疏忽大意时,被孽障所害。
最后他选择封印了女儿的异常。被封印了异常后,盛沐的血还是有粘合魂魄的效果,却变成了正常的红色,也不再吸引那些沉沦魔道的妖魔邪祟了。
这金色的血液一流出来,秦南浦的瞳孔骤然缩紧,嘴里有什么异常的坚硬獠牙在滋生,不由自主喃喃:"好香......"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咬紧牙关,用意志生生将体内的变化压下去。幸好,他只是稀薄的妖类血脉浮现,却没有如祖先所记载的那样,产生渴其血肉的恶念。
然后,他听见一个因为疲惫略略沙哑的女声响起来:"请诸位速速离去,此地即将成为妖魔聚集之地。在此地犯下血案的妖魔也即将到来,请诸位速去。"
那僧侣听闻此言,显得十分识相,向盛沐行了一晚辈礼,便迅速退了。连盛家后人都应付不了的妖魔,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不遵劝告。
秦南浦经过体内的血脉暴动,也终于确认了这个女子是那个盛家的后人。他的祖先曾经说过:盛家若有难,我族必共赴之。
只是,一来秦南浦生性多疑,哪怕是祖先之言,也并不如何愿意用身家性命交托给一个素未相识的人。哪怕是他一见此人,就有血脉上的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