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好一番功夫,郭大路跪得膝盖都发痛了,这礼才算是结束了。
郭大路在心里直扁嘴,这皇帝老倌儿好生小气,老子发明了滴灌法,让天下百姓统统得益,他也只不过送了个不值钱的石碑坊--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当旅游景点用,真金白银只不过奖了百两银子,小气,实在是小气。
郭大路却不知道,朝廷自有仪度,后隆村都是一群平头老百姓,奖他们百两银子,已经是顶格赏赐了。更何况,名义上滴灌法可是天一阁楼岑之上仙发明的,后隆村只不过辅助试行之功而已。
礼毕,天使和前来观礼的县太爷被迎到朱老村长家,实地考察一下滴灌法,同时商量一下如何派村民到其他地区推广滴灌法一事,据说,已经有外府的官吏特意赶到鄞县城,摆下酒宴请了县太爷好几次,请他一定要将后隆村最擅长摆弄滴灌法的村人,派到该府去。
此事郭大路早有安排,他已经提前让李大眼、周木匠培训了一批村民,同时让李华印刷好了一批说明书,说明书上图文并茂,将滴灌法该如何制作的法门写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不识字的老农,看了上面的图画,也能明明白白。
郭大路回到自己家里,却看到邹鸣已经在等候自己了,身旁还站着一个恶形恶相的大汉。
郭大路刚要打招呼,那大汉突然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将头在泥地上撞得咚咚响,口里直呼:“谢后龙先生救命大恩!”
郭大路疑惑地看向带大汉而来的邹鸣:“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认得他啊,这救命大恩从何而来?”
邹鸣喝住大汉,斥道:“你这粗货,怎么在郭兄弟家中乱嚷嚷?惊着了郭老人家可怎么得了。”他转过身笑道:“郭兄弟,此人叫王德恩,他这条命真是你救的,你前阵儿不是给了我一碗酒精吗?我一时好奇,在王德恩身上试用了酒精,他原本胳膊上受了伤,溃烂生虫,时日无多了,可没想到,擦拭了你的酒精后,伤口居然奇迹般愈合了,所以他这条命,可不就是你救的?”
王德恩已经脱下了衣服,露出了肩膀上的那道刺目的疤痕:“后龙先生,没有您的酒精,小人早就死了!救命大恩,没齿难忘!小人愿投在后龙先生门下为奴,以报大恩!”
啥?一碗酒精换来一个奴仆?
郭大路傻了眼,看向邹鸣:“邹大哥,这、这还是算了吧,真要算起来,这王德恩是你救的,酒精一物今后推广开来,救的人还多着呢,难道都得跑到我家来为奴为仆?我可养不起这样多人。”
邹鸣笑道:“这可不同,这王德恩可是酒精在这世间救的第一人,其意非同小可,何况,他因遇上荒年,流浪到浙东,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他孤身一个,又不小心遇到盗贼,受了伤,如果不是被这酒精所救,这王德恩的全家就死绝了,他如今也无处可去,能被你收做奴仆,也算是他的福气。”
郭大路一咧嘴,他自己身为孤儿最是看不得别人家破人亡的惨剧,迟疑了半晌,才道:“那、那就好吧,不过,我们家不搞奴隶制,那个王德恩,你就做咱们家的仆人吧,我每个月给你发工钱,你如果什么时候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
王德恩又磕了几个头,赌咒发誓,此生只认后龙先生为主,终生不背。
王德承起身,站到郭大路身后,视线不由自主飘向笑吟吟的邹鸣,只有他知道,这个文弱书生其实有多可怕。
数日之前,邹鸣突然找到他,递给他一张纸,纸上却是王德承安置在四明山老巢里的老娘口述的一封报平安的信,信底按着老娘的指印。
原来邹鸣根本不信此前王德恩所言在山中遇盗一事,不动声色间已经派出了高手,一鼓荡平了小小的山寨,将他的老娘软禁了起来,如果王德恩不老老实实听从他的指令,那他的老娘随时都会去见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