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自然也看到了,她一为人妇,不是没瞧过那个,只是受过伤的真是没看过的,她先是因惊愕而瞳孔放大,而后应激性得闭上了眼。
“我要找医生,把医生给我叫来!”
床上的男人情绪激动起来,那张俊颜因痛苦而变得扭曲,湛蓝嗓子眼都吊了起来,忍不住上去抱住这个伤心绝望而愤怒发狂的男人的身躯,感受到他的身躯紧紧绷着在发颤,她不由得抱得更紧,低声哭泣道:“东子,你别吓我。你冷静点,会过去的。”
“我都是个废人了,怎么过得去?你知道吗,我今年才31,我还没结婚,我连个孩子都没,我就成了废人了。”
隐忍在男人双眸中的泪再也绷不住而涌出,那再次让湛蓝慌了分寸,她喉头哽住,竟一时失了声。
男人的胸膛口不住因悲愤地起伏不平,她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胸口,轻声软语,“也许,还是有办法的。就算、”她哽咽了下,顿了一顿,“就算没办法,我就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湛蓝想,郎闫东因她和女儿而伤,哪怕是照顾他一辈子,她都心甘情愿。
“湛蓝,别再说谎了。我知道你要嫁的是靳明瑧。”
他闭了闭眼,连叹气声都这般无助凄凉。
平心而论,靳明瑧是她心中唯一,不管过去还是未来。
可,今天若不是他,只怕女儿就没了,她也无法安安
稳稳站在这里。
人应该感恩,不是吗?
算她欠了他两条人命,她唯有牺牲自己的爱情。
“我不嫁他了,我嫁给你。东子,只要你好好的,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
她一边说,泪水啪嗒啪嗒地溢出来,掉在他同样潮湿的面颊上,郎闫东心头俨如撕裂一般的痛,明知她她说的这是违心的话,明知她也同样痛苦不堪。
可除去这个,他再也找不到和她任何可以继续牵扯下去的了。
捧住她微微惨白的脸,指腹抹去她的眼底的泪珠,粗噶着颤抖的声线,“湛蓝,为了你,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在接到小孟电话后,从B市匆忙赶来这里的靳明瑧听到的却是这些,没有立即飞岚城的航班,他亲自驾车回来,路上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因为开得过快,差点跟一辆大卡车撞上,担忧她们母女的安危,不顾性命危险奔向她的身边,可,第一句听到的却是,她要嫁给郎闫东。
“秦湛蓝,你怎么能?怎么能?”
湛蓝心神一慌,那是靳明瑧的声音。
尽管一身的疲惫,湛蓝佯装镇定地抬起脸轻轻阖了下眼,泛着泪光的眸看向门口的那个男人,“你回来了,可是、晚了。”
靳明瑧的唇拉锯成了一条刚毅的线,他的手狠捏在门把上,那门把被他拧得松动得咯吱咯吱响。
“就因为他受了伤,你就要嫁给他?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忘了我们还有个女儿?”
靳明瑧匆匆赶来,有些具体事情还不清楚。
湛蓝垂了下脸,她这么做就是因为女儿啊,她本就欠了郎闫东许多,她还曾狠心地利用过这个男人,要是在这个时候不管他执意跟靳明瑧在一起,但凡他出了点差池,她良心难安,今后她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复抬眼,眼中是一片坚决,“请你出去。”
她转过身,温柔地将毛毯扯下,生怕碰到他的痛处,小心翼翼盖住。
在靳明瑧的眼里,湛蓝何其温婉动人,就像妻子一般照顾着床上的男人。
靳明瑧有恨有妒,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他?
他追了这么久的女人,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在一起,居然就这么被郎闫东横刀夺爱了!
看着靳明瑧那般愤怒的表情,郎闫东眉梢轻轻挑了下,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许晴这一计失败了,居然让他误打误撞得到了心中最爱。
郎闫东轻嘶一声,拉了拉湛蓝的手,湛蓝担心道,“是不是很疼?”
“我不想别人出现在这里,太难堪。”
是啊,怎么不难堪?男人的象征都被毁了,湛蓝的心中内疚感灼烧着她的心,她再次看向靳明瑧,“东子要休息了,请你出去吧。”
“秦湛蓝,你——”
真是教靳明瑧咬牙切齿,可是对这个女人狠心的话又无法说出口。
“二哥,二嫂和汤圆怎么样了?她们都还好吧?”
靳茜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看到了病床上的郎闫东,眉心猛地一拧,又看到他和湛蓝紧紧交缠的手,她不傻,当然看懂了些什么,微微咬了咬唇。
昨天才去她家登门造访,还问什么,跟了他,委屈不成?
转眼第二天,就亲密地牵着她二嫂的手。
委屈,很委屈,郎闫东,你让我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除了心一抽一抽的疼,靳茜无法去嫉妒,只是蹙眉盯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不知怎的,明明他的目的已达到,但看到靳茜哀怨的眸光时,他的手还是松了一松,下一秒,将湛蓝的手握得更紧。
靳明瑧冷哼一声,“死不了,第三条腿倒是断了。”他接连两日没回靳宅,和湛蓝住在了冯冉冉家中,自然不晓得自家妹子和郎闫东的关系。
“那玩意儿没用了?”靳茜吃惊地眸子睁大,又往郎闫东那部位瞟了一眼。
“可不是么?刚才我来时,看到那玩意儿肿得跟足球那么大。”
“哦,那太好了。没人跟你抢二嫂了。”靳茜心中不免担忧,但因他一直抓着她二嫂的手不放,她还是故意嬉笑说道。
真是把郎闫东气得不轻,湛蓝感觉到身边男人气息稍稍加重,变得紊乱。
“呵……你说反了,你二嫂心地善良,同情那个男人,把自己送给他了。”
再次让靳茜大跌眼镜,这么说来,二嫂是打算和郎闫东在一起了。
她也知道二嫂这是愧疚心作祟,可是她的心一下沉了一沉,仿佛一块大石头压住了,让她喘不上气来。
郎闫东却是害怕靳茜说出来的,自打靳茜入室,便用一种深沉的目光锁着她,靳茜心中明了,他是不想她把他们的关系说穿的。
靳茜再回头想想,一个第三条都断了的男人,又有什么值得她难受?
心中虽是这么安慰自己,可该死的,她的心绪仍是难平,
郁郁寡欢。
但靳茜并未将心情写在脸上,二哥二嫂都是精明人,会看出来,她挑眉一笑,冷眼扫过郎闫东,“反正郎闫东那小兄弟坏了,等他们结了婚,你就夜夜偷我二嫂去,让他头顶长满草原。”
“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靳明瑧嘚瑟地看了一眼郎闫东,谁叫他作案工具都失效了呢。
湛蓝有点难堪,靳茜这丫头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轻重。
而此刻,她却发现,郎闫东俊脸因为气愤一红一白地交替着,“你们兄妹两说完了就给我滚出去!”
靳茜大摇大摆走出去,回头还给郎闫东扮了个俏皮的鬼脸,“拜拜……”
然,一出去,眼圈不由地微红。
靳明瑧跟着靳茜后头,脾气不好地用力地甩上了门,去了隔壁,将孩子抱过来,孩子放在这里不安全,必须带回靳宅。
——
“湛蓝,我……这么做是不是挺过分的,我知道你这是同情我。”
郎闫东悄悄打量着湛蓝的神色。
湛蓝为难地开口,“别说这样的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脑子里一闪而过那个夜晚,他给靳茜煮了牛肉饺子,而他嘴巴也不听使唤地报出了,“牛肉饺子。”
“好,我这就给你去买。”
一出门,看到的却是抱着睡熟了的汤圆的靳明瑧从隔壁病房出来。
靳茜在门外候着,低着头,情绪低落。
靳明瑧将孩子塞到了靳茜怀里,“你和小孟去楼下等我。”
靳茜接过汤圆,眼神闪烁地看了湛蓝一眼,扭头就走。
湛蓝捏了捏手掌,脚底有伤,慢慢走向靳明瑧,眼睛早已哭肿,仰头看着他的脸庞,低低地开了口,“明臻……”
“叫得这么亲热,是要背着你的未来老公勾.引我?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嗯?”
他说着冷冷地瞥了不远处的病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