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正诧异这话,见赵黼又搓了搓双手,把绢裤卷起来,便将掌心按在她的膝上,然后顺着膝盖往下,直按摩到脚踝,如此反复。
一股热力从他掌底透出,双腿仿佛被暖煦的炉火炙烤,把原本那湿冷阴疼之感极快驱散了。
云鬟只觉前所未有的受用,几乎将呻/吟出声,却又觉着如此不妙,便只咬牙蹙眉忍着,待要叫他停下,可这滋味委实极好,竟不舍得叫住。
赵黼自打出娘胎,也不曾如此尽心竭力地服侍过一个人,更是如此的细致耐心,真真是亘古未见。
如此按揉半晌,便问道:“鬟鬟,我伺候的好么?”他是习武之人,手头功夫最好,力道拿捏得到,竟有事半功倍之效。
云鬟模模糊糊里,被他按揉的甚是舒坦,浑身越发放松,又因大为受用,酒力发作,昏昏欲睡。闻言应道:“嗯……很好,有劳啦……”
赵黼听声音异样,俯首垂眸,见云鬟懒懒慵慵,头歪在一边儿,一支玉臂斜斜地压在额前,半遮着双眸。
大概是因方才挣动,罗衫微开,露出半截玉颈,衬着酡颜桃腮,长睫微闪,呼吸细细,真是醉人之极。
赵黼眼神闪烁:“那……再好一些可使得?”
云鬟浑然不知,只顾答道:“嗯……”才答了声,却觉着一具滚烫的身子倾了下来。
云鬟朦胧里有些惊觉:“嗯……?”
待要睁开双眸细看,檀口即被堵住,连同那未曾出喉的惊魂也被吞没殆尽。
这一夜丑时之刻,外间仍有爆竹声烟火声隐约响动,天却也凑趣,下了一场小雪,浅浅的碎雪落在那大红灯笼上,更添了几许尘世的喜暖之意。
此后月余,大辽跟周边诸国各自有使者前来,恭贺新太子册封并大婚之喜,赵黼接见使臣,又参与礼部等同各国使臣的商议谈判,忙得不可开交。
赵世闲不住,时常召云鬟入宫闲话。有几次便遇见了静王赵穆。
在赵黼大婚之后数日,静王自请去了摄政头衔,并恳求赵世许他去南边儿,仍做一个闲王,赵世一时未许。
而自从那一次于静王府内跟沈舒窈“开诚布公”之后,甚至大婚日,云鬟都未曾见过身为静王妃的沈舒窈,只近来几日隐约听闻沈王妃病了,太医看了两回,隐隐透出不妙之意。
云鬟早听过赵黼说及此事,赵黼曾道:“我要摆布她轻易,只是且看四叔是如何行事,倘若他还念及‘夫妻之情’……那就怪不得我了。”
当初在赵世面前,赵黼之所以说让静王去料理此事,便是要看赵穆的手段,如今听闻沈王妃病重,心下会意。
毕竟有小世子宏睿在,这般处置,既不伤及皇家的体面,对宏睿也并无影响。
三月初,便传来沈王妃病故消息,此乃后话,不必赘述。
这日赵世传了云鬟入宫,正宏睿也在,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赵世年纪越老,越爱小的聚在跟前热闹,又因近来诸事渐渐移给赵黼身上,他乐得清闲。
此刻将宏睿抱在怀中,逗弄半晌,因对云鬟道:“听说你府里也有个孩子?改日倒也要传进宫内来,也让朕瞧瞧。”
云鬟一愕,继而想到他指的是小鲤。便笑着应承,又道:“那孩子倒是乖巧的很。”
赵世道:“宏睿也甚是乖巧,像是他爹的性子,只不知道……将来你跟黼儿的孩子,是个什么性情,猜着……应该也是个窜天翻海的性子?”
云鬟脸上微红,垂首不答。
赵世知她性情内敛,便不提此事,便拈了一块儿抱螺酥,喂给宏睿吃。
云鬟本无意吃这种甜腻之物,看宏睿吃得香甜,不知为何也觉着饿了,见自己面前亦有,便也拿了一块儿。
谁知才吃了两口,忽地胸口不适,又怕冒犯赵世,便放下抱螺酥,暗中强忍。
赵世却瞧出她脸色不对,因问道:“怎么了?”
云鬟道:“没什么……只是这酥的奶腥气有些浓。”
赵世诧异,嗅了嗅,并不觉如何,忽然挑眉看向云鬟,眼中透出些许光来。
云鬟兀自不觉,手抚着胸口,一力强压。
赵世慢慢说道:“你莫不是吃坏了东西,倒是不可大意。”当即便传太医。
赵黼赶来之时,却见赵世抱着宏睿,眉开眼笑,乐得如三岁小儿,旁边静王见他气吁吁地,便笑道:“太子妃方才说闷,出了外间儿。”抬手指了个方向。
赵黼也顾不上给皇帝见礼,忙奔出去,果然见前方白玉栏杆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娉婷而立。
身后跟着十几个嬷嬷、宫女、内侍们。
赵黼叫道:“鬟鬟!”也不理众人在前,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上前从后将云鬟拥住。
云鬟一震,如梦似幻。
赵黼道:“我、我听说……”
朦胧的双眸里透出些星光之彩,云鬟会意,抿嘴微笑,玉白的面上飘起一丝晕红。
原来先前太医来查,却才诊出云鬟已有了身孕,只是有一点儿为难的是……推算日期,却并不是大婚那日,也并非先前他胡天胡地之时,偏偏是那风火雪迷之夜、金銮殿内那一场。
赵黼却不管那些,本要抱紧,忽地忌惮,手臂便放轻了,喃喃轻轻道:“我、我终于也有孩子了。”
赵黼眼中湿润,连每一寸呼吸都带着感激欢喜的气息。
先前,赵黼觉着,在鄜州那段重生后的日子,乃是前生今世,最喜乐无忧的时光了。
不管是跟花启宗的生死纠缠,同贾少威的浴血一战,统统都不打紧,要紧的是看到她风轻云淡的无邪笑容。
那会儿她在看河中狗儿们嬉戏,笑的那样明媚,他在旁边巴望看着,难以想象已经从那时候深陷,违背了曾接近她的初衷。
本以为是猎人,却在她旖旎一笑里成了猎物。
后来……才知道,不管时间,不管地点,只要有她陪伴着的,便是最好最好的时光。
灼热微颤的唇紧紧腻贴着那润泽的桃腮,心才始安定。
女子如她,如此可爱,如此可敬,怎不叫他深爱不舍?
幸而有她。
不然的话,他这辈子,所有的只恐仍是腥风血雨,冰天雪地,直至有了她,才仿佛于那冷酷绝境里透出一丝明光,也似能盼来温柔春朝。
赵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