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戬不明所以似的眨眨眼,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腰带,“我瞒你什么?”
平静而又带着几分狐疑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杨骏早有猜想必然会被这神情唬得动摇。
他斜挑着眉尖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看着自家小弟仍然苍白的脸,半晌才轻哼出声:“瞒我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见杨戬微微低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杨骏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扬着下巴冷冷笑道:“你前日夜里去哪儿了?现在又为什么躲在这山洞里?我刚才不过只是轻轻碰了你一下,你怎么会突然重伤吐血?还有……”
话没说完,就被某人笑眯眯地歪着头打断了。
“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杨戬无辜地摊开手,黑曜石似的眼倒映着洞口透进来的光亮,清澈明亮,如同夏日里荷塘上纷飞的萤火虫,会放光似的。
他轻皱着俊逸清秀的眉,极其为难一般,上下打量着自家兄长看不出情绪的脸,心中却紧张到了极点——这次可是明明白白的大现形,如果应付不当,之前的隐瞒可就白费了。
他不着痕迹地斜睨一眼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的小竹妖,暗自叹气——倘若只是他自己来应付倒也罢了,如今多了这么个小家伙,偏偏还是向着他家大哥的。
杨戬几乎要扶额长叹,连上辈子面对瑶池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让他头疼。
小竹妖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笑眯眯地冲他挤了挤眼,眼波荡漾,春意盎然。
杨戬先是一怔,只片刻,眼神又恢复了沉寂森冷,几乎要掉下冰渣渣来似的——如果不是当着自家大哥的面,他绝对会一巴掌拍死这个惹人厌的小东西!
然而,小竹妖却好像没看见,还没长开的手指摁着嘴唇,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神波光粼粼的,明显跟某人的思维不在一个波段——唔唔唔,那家伙的身材真不赖,皮肤也好,摸起来又滑又细,跟族里长老身上的衣裳似的,怎么摸都摸不够……
他的确回味得起劲儿,晶亮水灵的小眼儿微微挑着,春思荡漾,怎么遮都遮不掉——如果杨骏舍得把目光从自家小弟身上移开,一定会发现,只不过……
杨骏不眨眼地看着自家小弟沉寂冷然的脸色,只道他又在想办法隐瞒,乌黑的瞳仁顿时染上了几分恼怒。他咬了咬牙,笑得愈发冷冽起来:“你想先回答哪一个?”
微微停顿,杨骏抬手摸摸下巴:“也罢,这些麻烦的事等等再给我解释,我只问你一句,刚才你在洞里做什么?我看到的那个模糊的影子是什么东西?”
他直觉这个问题是个关键,隐隐约约觉得如果知道了这些,其他的事也能迎刃而解。
——还真是一下就切中了关键。
杨戬咬咬嘴唇,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小竹妖身上转移开,抬眼看着神情严肃的兄长,缓缓捻开收在袖子中的桃木画扇,轻缓地一边摇动,一边浅浅地扯出抹笑来。
“没什么。”他不着痕迹地向远离杨骏的方向侧滑开半步,眯着眼盯着洞口被淅淅沥沥的水珠折射得忽明忽暗的光亮,“不过是习武练功而已。”
习武练功?
杨骏愣了愣:“只是习武练功用得着躲到这里?”
杨戬轻轻收拢了扇子,低垂着眼,幽幽勾起嘴角浅笑不语,半晌才眉眼弯弯地道了句:“你方才不是瞧见了么,轻轻一碰我就受伤,若是呆在家里,岂不是要天天吐血?”
“是这样?”杨骏一怔,剑眉轻蹙,“我与你自幼同修,怎么从来不知?”
杨戬笑弯了的眉眼稍稍掀开条缝儿:“人各有不同,你我虽为兄弟,但到底是两个人,你没事可不代表我也没事。”
“那我刚进来看到的那团东西是什么?”杨骏半信半疑,自家小弟话他现在可只信七分,“我可没记得娘有教这么诡异的功法。”
杨戬摩挲着扇柄的手指微微一颤,锋利的桃木画扇顿时擦着指尖滑偏,细小的血痕渗出来,在横擦过去的边缘留下了小小的印记。
“那是……”他嘎嘎嘴唇,刚说出话来,就被杨骏摆着手打断了:“还有,刚才那小家伙帮你治伤,身上怎么一闪一闪的?”好像小时候娘亲讲的神仙精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