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最近到处寻找存在感的稻草人集团,贩卖毒品外加……暴力袭击，你们全该去下地狱,”一股刻意压低嗓子所带来的低沉男声响起，话尾微微上扬的语调显露出了一丝身为审判者的得意,叫谢铭一瞬间敛目,避开了那道黑色的身影。

真是难看啊……这种得意张扬的做派难道就是他曾经崇拜过的蝙蝠侠，不，不该是这样，谢铭的眼底晦暗不明，他一瞬间想到了西雅图见到过的布鲁斯韦恩，即便是以花花大少的形象出场，他仍旧相信那双眼睛所透露的光泽不该是眼前这只浑身上下透露出失败者气息的蝙蝠侠所该拥有的,他们从本质上就不同。

谢铭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布雷克同样也是，就在刚刚蝙蝠侠从巷口走来的那一刹那，他兴奋的想要大叫，却在对方露出佩戴蝙蝠面具的脸孔时一瞬间卸力般的栽倒，抿紧了下唇。

这绝不是蝙蝠侠。

布雷克曾经见到过蝙蝠侠，那是一年多以前，他为了给突然发热的马特买退烧药在半夜跑出了孤儿院，然后便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英雄，他无比崇拜的哥谭骑士。

他应该是刚刚才大干过一场，手臂还向下滴着血，也就是在那时，布雷克一眼便望进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仿佛压抑着滔天巨浪的大海，嘶吼着压下所有的情绪，变成一片深沉的蓝，叫他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的眼睛他曾经在那个亿万身价的孤儿身上看到过，就在圣史文森孤儿院里，布鲁斯·韦恩开着跑车揽着美女来赞助的时候。那双眼睛那么的似曾相识，就和自己的一样，这便是布雷克记住那双眸子唯一的原因。

母亲早早过世，父亲也因为积欠赌债而被枪杀，布雷克是待着无人理解的愤怒被打包扔进孤儿院的，哪怕有慈祥的老修女照顾，有后来相依为命被他当做弟弟养大的马特，他心中的愤怒也从来没有减少过分毫。

被领养然后再被抛弃，在这样经历过三次之后布雷克就再没有在有收养意思的太太老爷们挑选孤儿的时候出现过。每一个都是，说着我理解你，就好像真的能明白他的内心一样，然后却在他还没来得及走出愤怒之前选择放弃，接着他就又回到了这里，继续持续他越加深重的愤怒。

不过后来他学会了隐藏这种感情，他开始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就像带上了一层虚假的面具，但与此相反，他眼睛里的愤怒却越发的清晰，在被压抑之后透出一股源自生命的沉重。

所以，这双眸子他不可能认错。

枪声接连不断，陆续有人倒下，有的捂着手臂肋骨有的直接毙命，谢铭不着痕迹的站到布雷克的身前，为他挡住波及而来的子弹和崩弹飞溅的弹壳碎片，更加不满起来。

之前发难的稻草人爪牙俱都呻.吟着在地上匍匐挣扎，形势一瞬间逆转。而就在‘蝙蝠侠’享受着制裁犯罪的快感，目光移到对面似乎是受害者的两人身上，等待着他们或是感激或是崇拜时。布雷克颤抖着扶站起来，靠倚着斑驳的墙壁，带着愤怒的颤声说道：“你不是他！”

巷子里一瞬间死寂。

谢铭只是诧异的抬高眉峰，对身后的少年多了些赞许，再无其他动作，然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刚才出现的‘蝙蝠侠’，这对他来说显然已经属于不可饶恕的质疑了。

“我刚才救了你，你非但没有感激还要怀疑我的身份。”似乎是被激怒了，‘蝙蝠侠’的声音有些急促，也忘记了压低声音来掩饰，倒显得有些尖利，“你也该死。”说着他重新举起乌黑的枪口，对准布雷克，扣上了扳机。

‘嘭！’

枪声划破黎明，但却并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就在‘蝙蝠侠’想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个漆黑的蝙蝠镖打在了枪身之上，巨大的冲力叫枪支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对着开始发亮的天空发了那一枪。

“真可惜，你暂时还没有这个权利。”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股难以明说的性感，叫谢铭心中一颤，恍悟了什么。

“蝙蝠侠！”感到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谢铭好笑的回头看去，之前萎顿的布雷克少年却是一改虚弱，甚至连肋间的剧痛都一瞬间屏蔽掉，只兴奋的抓住他的胳膊，指着从天而降的真正蝙蝠侠大叫，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他是如何被一群壮汉踢打折磨的。

蝙蝠侠似有所感的向谢铭这边看了一眼，便重新把目光投向对面和他装备相似的壮硕男子身上，眼中闪过沉重和些微难以察觉的挫败，“好了，现在轮到你了。”他说着一把抓住枪身，直接从对方手里抽走，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假冒的蝙蝠侠捆绑结实，扔在了在地上挣扎却无法爬起的稻草人爪牙身边，“我想你大约需要去警察局喝杯茶了。”

“你凭什么这么做！”假冒蝙蝠侠的男子不服的大喊，“你和我有什么区别，我也在消灭犯罪维护哥谭，你有什么权利制裁我！”

“没有区别吗？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蝙蝠侠的声音依旧嘶哑，他从那几个罪犯身上摸出一部手机，快速拨打完戈登警探的电话，然后走向角落里的谢铭和布雷克，再也没看不远处叫嚣的冒牌货一眼，“蝙蝠侠可从来不穿冰球护具。”

也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哥谭的神。蝙蝠侠继续走向谢铭二人，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蝙蝠侠不过是个想要拯救哥谭的倒霉蛋而已，他其实更想要真真正正的退休，因为那样就代表了这片把他束缚的土地，这个他曾经深爱过也憎恨过的都市，终于获得了新生。

“你能认得出我，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