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荀清的院子,守门的婆子今夜吃了几口酒就这么醉得睡了过去,这时候荀清早就灭了烛火已经睡着了,满院子只剩下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烛火。
屋里只点了一支牛油大蜡烛,烛光显得有几分昏暗,安静极了,只听得见火盆里炭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苗静静的燃烧着,烧化的蜡油滚下在烛身上形成斑驳的痕迹。
一道人影坐在窗边,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拖在地上,香姨娘虽是满面病容,却是目光凛凛,丝毫不见往日的妩媚艳丽,手里拿着一方漆黑的小牌子,与众人心目中的香姨娘完全不同。
“嘎吱!”
窗户被人从外边打开,香姨娘双眼一亮,紧盯着开启的窗户看。
“啊!”
一件东西被人从窗户扔进来,落在桌上,当看见那东西的时候,香姨娘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被抛进来的东西却是两只血淋淋的手指,在安静昏暗的屋子里突然出现这样的东西,她怎么能不恐慌?
她这么大声的尖叫,整个院子却没有丝毫动静,还是安静极了,倒是靠着她们院子的屋子有些动静,亮起了烛火。
“竟然敢对嫦曦动手,原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没想到两根手指就把你吓到了。”
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香姨娘脸色唰的变得惨白。这声音她实在是熟悉极了,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梦到。
扭头看去,就见一身黑袍的荀煜进了屋来,嘴角微微翘起,双目却是寒光闪动,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邪气,极为俊美,却又极为危险。
在他身后,是一群着了铁甲的士兵,进屋来顿时将还算宽阔的屋子挤得满当当的。其中两个士兵手里压着一个男人,只见那男人垂着头看不清脸,只是露出来的右手中指和食指两个指头被完全的削去。
见着这个男人,香姨娘脸色更白了,原本就有些苍白的唇更是没了半分血色。
荀煜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玫瑰红颜色的手炉,带着一身冷气。
“二……二爷!”
香姨娘手握成拳,强扯了一抹笑出来,笑道:“您今日怎么过来了?您过来也不说一声,这样妾身也好梳妆打扮一番,如今顶着这么一张病容,实在是太失礼了。”
荀煜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道:“见着这个人,你竟然还能保持冷静,不愧是信王得力的细作。”
四位异姓王,除了还留着爵位的紫英王外,另还有三位,分别是信王,镇南王,秦王。这三位王爷,当初权势滔天,只是如今提起来,怕也是没几个人还记得了。
香姨娘捏着手里的帕子,笑道:“二爷在开什么玩笑,什么信王不信王的,这样的乱臣贼子,妾身怎么识得?倒是二爷,带着这么多人到我这院子里来,可是吓着妾身了。”
荀煜见她从一开始的慌乱到如今的镇定自若,也不过眨眼的时间,心里忍不住冷笑。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是你不惦记自个儿,可得想想你的女儿。这世道可不安全,若有一个男人摸进她屋子里,损了她的名节,这样,我这做父亲的虽然舍不得,但是也不得不将她发嫁出去了。”
香姨娘神色大变,抖着唇几乎是尖声问:“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二爷,你怎么能这么做?”
荀煜面上笑笑,他脸上很少会出现发怒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越轻松,却越让人觉得恐怖,一双桃花眼寒若星潭,透着几分血腥的狠戾,总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轻轻拍了拍衣裳,他淡淡的道:“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香姨娘终于有些怕了,荀清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哪还能保持冷静。
“您不能这么做,她可是您的骨肉,您的亲生女儿!”
荀清眯着眼看她,有些奇怪的道:“我可不记得她是我的骨肉。”
说着,他有些奇怪的笑了,道:“我与你不过那一夜,可是你还记得那一夜的情形吗?”
香姨娘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讷讷的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荀煜却不顾她,继续说道:“不过是**的药物,你怕是忘记我以前可没少出入青楼之地,这种东西见得多了,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你算计到。”
香姨娘只觉恍若雷劈,一张脸都是木的。她已经不大记得那一夜了迷倒荀煜之后的事情了,只记得身上的人很强壮,身子很滚烫,一直索要着她。
荀煜很满意她脸上的表情,慢条斯理的道:“信王心有反意,早便在各门各府埋下了细作,只待事出之时,可挟制朝中各人。可惜,任他如何筹算,最后也还是落得人头搬家的下场。”
“不过,他底下那一批埋入各府的细作,却不见踪影。”
香姨娘抬眼看他,有些奇怪的问:“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她自认为,她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荀煜目光犀利地看着她,道:“十六年前,嫦曦被人抱走之后,我就知道,荀府,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