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
凌慎上楼,凌时吟的房门反锁着,里面听不到任何声响。
凌慎抬起手掌敲门,半天没有动静,凌慎也有些不悦。“时吟,你要真不肯开门,那你以后的事我也懒得管。”
他等了会,然后抬起脚步要走。
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凌时吟只是将门敞开道隙缝,然后转身回到床边。
凌慎走了进去,“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凌时吟朝他看了看,“你什么意思?”
“蒋远周的态度你也都看在眼里,为了这样的男人,我觉得不值。”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放弃?”
“时吟,你现在同意的话,哥哥可以保你全身而退,两年前的事一点点都不会查到我们身上,但你若还执迷下去,时间越久,越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凌时吟目光盯落在地上,许久之后,她才摇了摇头道,“我会小心的,哥,换了你是我,你也不会甘心的,蒋远周只是查到个周主任而已,就算他猜得全对,他也没有真凭实据。”
“可就算你能嫁的进蒋家,你看看蒋远周这样,你会幸福吗?”
凌时吟嘴角往上一勾,凌慎看不出她这是在笑,还是嘲讽,只觉得她语气透着同她年纪极为不符的阴冷,“蒋远周说过,这辈子,他只动过一次结婚的念头。他都注定不会幸福了,我又急什么呢,睿睿是我和他的儿子,只要我进了蒋家,他还是会跟我过日子,感情不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吗?”
凌慎盯着她,这个妹妹,心性方面几乎是跟他一模一样的,实在让人头疼。
酒店包厢内。
男人被推进去的时候,没有过多的反抗,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手里的打火机甩出啪嗒啪嗒的动静。
男人没敢再继续,站住了脚步。
蒋远周点了根烟,然后回头看向男人,“董局,好久不见啊。”
男人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蒋远周继续又说道,“不对,你现在升官了吧,应该给你换个称呼。”
对方嘴角勉强牵动下,“原来是蒋先生。”
“算了,还是叫你董局吧,因为还不确定过几天,对你的称呼是不是又要改变,”蒋远周走过去,“董局还记得这儿吗?”
董局点了下头,“记得。”
“记得我在这个包厢打过你吗?”
“蒋先生,以前的事就算了。”
“你这是不跟我计较了是吧?”
男人站在巨大的圆桌前,蒋远周走到他身旁,举高了右手,香烟的味道弥漫到董局的鼻翼间,“红辰制药,这个名字熟悉吗?”
董局的面色僵了下,嘴角颤抖,“不清楚。”
蒋远周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盒递给他看,“这个呢?”
“蒋先生,我现在早就不管这一块了……”
“那你两年前,还管着吧?让一批有问题的药顺利进入星港,你能做到吧?”
董局僵立在原地,汗水顺着颊侧往下淌,老白走到他身后,朝着他肩膀上一拍,董局忽然就往下坐去,幸好有椅子接住,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我除了那天揍你一拳之外,好像跟你并没有其余的仇吧?”
董局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蒋先生贵人多忘事。”
“什么意思?”
“我跟宋华立一直以来都是竞争对手,他如今站得比我高,这跟蒋先生也有关系吧?”
蒋远周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是扶过宋华立一把,然后呢?你记恨于心?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
“上次在这里,我是真没冒犯你的女朋友,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说到底,还是看我好欺负。”
蒋远周拉过椅子,坐到董局面前,男人一脸的横肉,一双小眼紧盯着蒋远周,“蒋先生,我知道你有本事,所以我对你再有意见,我也藏在心里,至于你说的什么药有问题,我是真不知道。”
这男人就像只老狐狸似的,怎么肯轻易承认?
“红辰制药的莫总,你肯定不陌生吧?两年前出了那么大的事,红辰制药侥幸逃过一劫,虽然经济上受了一定的打击,可说到底,还是活过来了。但现在不一样,公司完了,要追究责任,一级一级往上,就跟狗咬狗似的,这不,有人就咬到了你的身上。”
董局面色铁青,“他们这是污蔑。”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尽管说着什么万无一失,可恶果种下去了,又有几个能逃脱呢?
“我可以给你看点有用的东西。”
蒋远周朝老白示意下,老白拿了资料过来,替董局将资料一张张摊开放在桌上。
“你可看仔细了,看看是不是别人在污蔑你。”
董局拿过一张纸,看完之后手都在抖,却还是要做垂死挣扎似的,拿过了另外几张。
半晌后,蒋远周失去耐心,冷冷开口,“这件事,是谁让你做的?”
董局手一松,纸哗哗地散在地上,“没人让我这样做,是我自己。”
“你?红辰制药凭什么自毁前程来听你的?”
董局抬了下双眼,目光对上蒋远周,“蒋先生还不知道吧,红辰制药是万家的。”
老白一惊,不由看向蒋远周。
“万家的?”
“是,万鑫曾当年隐瞒了所有人,但我是清楚的,那个莫总找到我,开门见山说是要让一批药进星港,说是万鑫曾交代过,如果万小姐下场凄凉,那就是蒋先生不仁不义,要报复蒋家。”
蒋远周落在桌上的手不由握紧,这结果跟他一直认为的是有出入的。
他认准的,是有人故意安排了药品进去,害死了小姨,从而嫁祸在许情深身上。而如今听董局这么一说,这一切难道就是意外?对方是要报复,却没有特定的想让谁死。
蒋远周很快还是察觉到不对,“你认识周主任吗?”
董局摇了摇头,“不认识,但红辰那边的人应该会知道,很多事都是他们安排的……”
许久之后,老白才跟着蒋远周出去。
坐进车内,老白问道,“蒋先生,里面那人怎么处置?”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蒋远周紧接着问道,“老白,你觉得董局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老白想了半晌,“如果红辰制药真是万家的,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凌家要有可疑的话,万家同样也有,而且……您打董局,是因为许小姐,再加上后面跟万小姐联系的神秘人、还有在九龙苍发现的致幻药也跟万小姐有关……蒋先生,也有可能真是万家做的。”
蒋远周动了下手指,老白的视线落到他手上,他忙抽出纸巾递给男人。
蒋远周接过手,然后擦拭着手背上的血渍,老白轻问道。“用不用去医院?”
男人摇头,“不用,不是我的血。”
这天,许情深还没下班的时候,就觉得小腹内隐隐传来不舒服,再一看外面,天寒地冻的,坐在空调间内都能觉得冷得彻骨。
可是没想到闵总却一个电话打来了。
许情深毫不犹豫地接通,“喂,闵总,您好。”
“许医生,真不好意思啊,有件事我想麻烦您……”
“您说。”
“我跟我的家庭医生商量了下,他还是不肯陪我外出,说是自己年纪大了,但我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许情深听到这,也听出了闵总的为难,“您是晚上要出去吗?”
“是,跟几个朋友约好了。”
“那个……”许情深摸了摸耳朵,“蒋先生去吗?”
“你放心,他不来。”
许情深松口气,“那好,我下班后也没别的事,我陪您去一趟吧。”
“真的?那太好了。”闵总笑意盈盈,也不跟许情深多客气,“天气这么冷,你在医院等吧,待会我就让司机过来。”
“好。”
许情深下班后,闵总的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医院外面。
许情深坐进车内,随口问道,“闵总今天去哪应酬啊?”
“得月楼。”
她噢了声,司机笑道,“东城本地的人,对于得月楼还都挺情有独钟的。”
“是啊。”许情深拉了拉嘴角的弧度。
司机回去又接了闵总,去的路上,闵总脸色就有些不好,“许医生,我这两天肠胃炎犯了。”
“您既然不舒服,有些应酬推掉不就完了吗?”
“不行,”闵总无奈地朝她笑道,“就算是往那一坐,也好过不去,就是辛苦你了。”
“我没事。”
来到得月楼,闵总还算是来得比较早的,许情深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手掌落在身侧,摸到椅子上加垫了一层乳白色的垫子,坐着很是舒服。
得月楼的另一个包厢。
老白站在外面,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推算着司机应该要到了。
再抬头时,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远处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蒋远周的大衣,老白挺直了后背,直到对方走到自己身前,这才开口道,“凌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我回九龙苍看看睿睿,正好司机回来,说是要取远周的大衣,我就给送来了。”
“谢谢。”老白从凌时吟手里接过衣服,“衣服是我让司机去拿的,没成想让你跑了这么一趟。”
“老白,你别这样说,”凌时吟站在门口,脑袋微微压着,“我知道我要见远周一面很难,有些事他也不肯听我的解释,那我就做一些能所能及的能关心他的事吧。”
老白也没成想,凌时吟为了蒋先生能这样放低姿态,凌时吟自我安慰地笑道,“再说他是睿睿的爸爸,我想对他好,也是应该的。”
“行,”老白点下头,“那让司机送您回去吧,我还要进去。”
“等等,”凌时吟从兜里掏出一盒药递过去,“这是醒酒药。”
“不用,蒋先生早就不喝酒了。”
凌时吟坚持,“万一呢?酒桌上身不由己的时候也很多。”
“没有万一,”老白轻笑道,“再说这都两年了,很多人也习惯了蒋先生的规矩,蒋先生说了,要有人实在喜欢看他喝酒,那该谈的事也别谈了,酒这个字上,蒋先生不妥协,所以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