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渺渺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孔原。她不知道他有过什么痛苦。回忆中那段时期承受着痛苦和折磨的人是她。
她不懂孔原,他太过神秘。
虽然她想问下去,但她知道时机不对。
“DID不是个简单的病。渺渺……”孔原把话题拉回单文泽,“我们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孔原在以前就给她打过预防针,做过心理铺垫。他曾说,DID这种病平均得呆在精神病院7年,才会获得正确的诊断和治疗。
只是诊断和治疗,还不是痊愈。
想想这漫长的日子,她就害怕……
孔原蹲在她身前,仰起头,温柔地看着她,“对很多人来说,患DID是一件非常孤独,寂寞的事。最难熬的人,是单文泽。最重要的人是他亲属,也就是你。你要陪他,嗯?”
于渺渺轻轻地点了点头。
孔原微微一笑,他喜欢她这么听话的样子。
医患之间从来都是一种微妙的关系,病人和病人家属对医生很容易产生一种依赖心理。他很庆幸,能够帮她。
“人们伤害自己的原因很多,但大部分跟内心的痛苦有关。伤害自己,是发泄痛苦或展现痛苦的一种方式。对患‘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人来说,伤害自己,有时候是他们分身传送出的一条信息。”
于渺渺似懂非懂,疑惑地看着他,渴求他的解答。
“单文泽有自残倾向,这不是他的‘本我’,是‘他我’在作怪。”分身在心理学上叫做“他我”。
于渺渺点点头,耐心地听下去。
“这就是没有及时治疗的后果。这也是单文泽一直隐藏病因,压抑‘他我’的后果。他的这些分身们会拥有各自的姓名,性格,当他一直把他们关在小黑屋不见天日,一些偏激的‘他我’就会觉得自己被漠视了,他们想要寻求重视,唯一的方法便是伤害自己。”
她慢慢懂了,看着孔原的眼神里闪烁着感激的光,
于是,他的笑容变得更深,“想治疗好这种病无非就两个结果,第一……病人所有的分身到头来都会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完整的人格;第二种,分身们继续保持分离,但他们会开始分工合作,形成一个能够发挥作用,应付日常生活的体系。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必须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达成。”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会陪你的。”
这一次,于渺渺不仅没有拒绝他,反而微微用力也握了握他的手。
“谢谢你。”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孔原,此时她将会多么无助,多么恐慌。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张容走进,“老师,他醒了。”
孔原点点头,站起身,“我去诊疗室和他聊聊,可能会有点久,你……”
“我等你。”于渺渺抬起头,仰望着他。看见他的笑,她的心里会舒服缓和许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