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被它瞪住,居然像失了魂一样,动不得分毫,眼看钉钩一样的爪子就要抠了眼珠子。
就在我快要绝望之时,一道黑影从半空中闪过,就听一声“嗷嗷”地惨嚎,那东西居然被扑了出去。不等那白畜生落地,救命的黑影再次扑了上前,又听见一阵撕肉剥皮的吼叫,我浑身一阵,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时不知从何处亮起了灯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坟岗子里传来:“翡翠,吃饱了快回屋。”
“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萦绕,映着火光,我看见一条巨大的犬科动物背对着我,在啃食刚才被它扑倒的白尾狐。之所以说“犬科”是因为那家伙的个头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快赶上一头成年的马,叫人实在不愿意承认它只是一条普通的狗。Shirley杨等人听见了喊叫,立刻端着枪冲了上来。蒋书记一看见那只庞然大物就“啊”地一声晕倒在地,幸好有四眼拖住他。
胖子原先是想射杀那只突然从坟堆里冲出来的白尾狐,此刻一见这巨犬也知道土枪是奈何不了它的,但依旧全神戒备,摆足了架势。
这个时候,先前说话的老人已经从暗处走了上来。老人家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长衫,脚上穿着黑布鞋,一手扶着拐杖,一手举着一盏五光十色的琉璃盏。我看他手头的东西眼熟,一下子就联想起香菱的那盏百虫灯。
我看着那老头接近,脱口问道:“您是白眼翁?”
“嗯?”老头脱下斗笠朝我走来,等他走到近处,我居然觉得此人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见过?”老头子抽了抽鼻头,笑道,“我这眼睛不好使,可你这声音我确实听过。”我这才注意到,这老头空有一双黑漆漆的招子,瞳孔中却没有半点光彩,想来是个盲人。经他一说,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喜道:“见过见过。我在江城听过您老讲的书,就在吊脚楼上的酒家里头。”
我说怎么如此眼熟,这老人家不就是江城吊脚楼中的说书人吗?
当时我还准备叫林魁代为引荐,后来因为要急着赶路耽误了机遇,想不到现在居然在百里之外的抚仙湖遇上了,实在是莫大的缘分。
“哦?你是江城人?”老人家兴致勃勃地笑道,“嗯……来的人还真不少,五个。嘿嘿,有一个还是姑娘家。天黑夜凉,你们跑到这个野地方来做什么了?”他这一笑,那头巨犬一下子蹿了上来,它贴在我面前,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因为刚刚啃食过动物的尸体,它满嘴是血,牙齿上还沾了不少皮肉。我几乎要被扑面而来的腥气熏晕过去。
“你想干吗!”其余人一见猛犬向我起身而来立刻端起了武器。
我心说本来没事,你们这一紧张,气氛立马僵持住了,万一人家小狗不禁吓,一口把我解决了,你们几个可该哭死了。
我清了清嗓子,将来意向老人家说明了一番,并再三提及薛二爷的名号。瞎老头默默地听着,像在盘算着什么,末了他打了个口哨说:“翡翠,回屋去,这几个是客人。”
他一说完,那狗就甩起尾巴转身离去,我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他算是默认自己就是白眼翁这件事了。
“天色不早了,大家有话进屋说去。”老人家将琉璃盏挂在拐杖上,带着我们几个朝悬崖边上的吊脚楼走去。Shirley杨问我是不是要留一两个人在外头警戒。我说应该没这个必要,刚才他要是想对我们不利,一声令下,那条狗起码能连端两人,何必要引我们进屋去?
四眼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为妙。胖子指着晕倒的书记说:“拉倒吧!蒋书记都晕过去了,真要是出点事,咱们还能丢下他跑了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一个破竹楼吗,还能藏了什么妖怪。”
他这一说,我倒想起方才从坟头里刨出来的白尾狐,那畜生还未来得及向我发难,倒成了旁人的腹中美餐,想来死得也挺凄惨。我走到巨犬扑食的地方,想看清白尾狐的真面目,不料地上只剩一摊被开肠破肚的烂皮毛,早就看不清那畜生的原貌。我叹了一口气,转身领着大伙走进了白眼翁的吊脚楼中。
刚一进门,就瞧见屋檐底下停着一头巨犬,它半躺在走道上,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油亮的皮毛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信号。我们几个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