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王敦的本事就摆在那里,也许只是一杯温吞的牛奶,然而一旦浸入其中,便是在劫难逃。
……
“九兄,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精神一天比一天懒怠啊?”
回到祖宅的第三天,胡橙很明显地恹了下去,先前不过是懒得吃喝,到后来几乎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每天来请示事情的男仆们都有点儿怕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九少爷是在故意板着脸立威,只有胡瓜知道他背着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些困倦,也不是……就是打不起精神来。”胡橙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
他回来的这几天不是没有疑心过是不是有人在饭菜里做了手脚,或是用什么新鲜的术法往他身上招呼,那天在堂屋里大哥想要吃人的眼神他也不是没看见,可是自己已经每天净化很多遍了,照理说应该没有什么疏漏才是。
大哥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当年就算出色,自从胡橙跟王敦好了之后,他就更排不上号了,想要黑他?只怕还没有那个本事……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实在不行上医院瞧瞧吧。”胡瓜很担心地说道。
“呵,你真是痴人说梦,你几时见过咱们胡家人去医院的。”
“唉,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呸呸呸,没病没灾,小孩儿家口没遮拦百无禁忌。”胡瓜也是越着急越说错话,哄的胡橙稍微笑了一下,不过他可以感觉得到,他不是真心想笑的,只是出于礼貌和习惯,他似乎高兴不起来,是因为什么,因为几天没有跟王敦联系了吗?
胡橙有些勉强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想要叫人给小财传个话,带个口信回家,结果刚刚走到洞口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人一下子轻飘飘地就倒了下去。
“九兄!”
“小心。”
胡橙几乎快要委到地上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捉住了胳膊,他借着力气站了起来,立刻被那人挽住了。
“你……”胡橙一蹙眉,他平生最讨厌不是必要的身体接触,正要发作几句,看到了来人的模样却忽然愣住,继而心里才堪堪的有了一点高兴的意思。
“三哥,你回来了?”
“我听见外头说,如今叫你学着管家了,就回来瞧瞧,对了,还没恭喜你呢。”胡三笑着说,他的笑意把握得很好,既有对兄弟的亲密感,又不会因为这种打趣而让人觉得有多么的尴尬难为情,尺度掌握在让人舒服受用的舒适区里。
“多谢三哥,对了,这是胡瓜,他还小,你们倒是没怎么见过。”胡橙朝着身后摆了摆手,胡瓜有点儿忸怩地蹭了过来,前三在他心中还是个比较高冷的存在,只不过大少爷是那副德行,二少爷没什么慧根只能算是个普通人,不过这位三公子倒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的,让胡瓜这个跟刘陵混久了,沾染了一身胡同儿串子脾气的小吏有点儿手足无措,不怎么自在,只是呐呐的叫了人问了好。
“大家都是兄弟,别这么见外。”
这个胡三爷倒不像其他的前十把交椅那么端着,身上带着一点儿江湖上的匪气,很有些不拘一格的意思,让胡瓜心里放松了不少,连连点头答应,又寻思着胡橙说过自小跟三哥比别的兄弟更为亲密一些,怕打扰人家叙旧,自己就呐呐地退了出来,跑到山里找野狗打架去了。
“怎么回事,我瞧你气色似乎不太好。”
没有了旁人,胡三的神色倏然紧张了起来,瞧了瞧胡橙的脸色,又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息。
“正是不知道为什么呢,家常净化做了几次,不见效,想来不是什么邪魔入体才对。”胡橙一直怕胡瓜担心也没有说出来,不过他从小倒是比较依赖这位三哥哥,加上对方年长,自己原是幼弟,倒是可以开诚布公的求问一下。
“可有哪里不舒服?”胡三说话之间望、闻、切也都过了一遍,好像跟胡橙差不多的样子,暂时没瞧出什么不对来,就只剩下问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恹恹的,好像……高兴不起来?”胡橙的表情有些迷惑,试探着描述自己的情况。
“高兴不起来?”胡三神色有些戒备地问了一句。
“嗯,哦,还有,不知道是哪一根头发梳不对付,时不时的疼两下,好像被人扯着了似的,可是我明明梳了短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胡橙说话间眉头倏然一蹙,似乎又疼了一下子。
“这么着,你把山洞的结界全部关闭起来,先闭门谢客一会儿再说。”胡三想了想,对胡橙说道,语气近乎命令,似乎有些急躁。
“怎么了吗?”胡橙虽然不明就里,还是照做了,伸手一挥,洞口潋滟出了一道水光的痕迹,虽然是肉眼不可见的屏障,但也不是寻常什么人都可以走进来的了。
“你盘膝坐好了别乱动,我要请天眼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胡三表情泠然地说道,显然是动了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