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有孕的事当天下午便传遍了整个后宫,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回,大家都已经习惯,唯一好奇的是这一回能不能保得住。
“这一回我还是压不能!”四公主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小珍珠丢进桌上的空玉盘里,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自从太后去世后,襄嫔没了最大的靠山,很快沉寂了下去,太后在时她没少怼过宜嫔,宜嫔得势后明面上豁达不计较,私下却给她穿了不少小鞋。
于是连带着四公主也极为讨厌宜嫔,以及宜嫔所生的八公主。
“不好说。”三公主捏着棋子摩挲半响,最后吐出三个字。
“我压能。”六公主笑嘻嘻倒出一把金瓜子丢进玉盘里,“反正上回是我赢了,这回权当给几位皇姐作陪。”言下之意暗示其实也不看好宜嫔。
二公主调试完琴弦,从旁拿了帕子擦了擦手,看了眼六公主:“你倒是会说话。”
“皇长姐呢?”她目光一转,落到在亭子外陪着滚滚玩闹的朱珏身上,“皇长姐以为如何?”
朱珏正拿着沾了蜂蜜的竹木引诱滚滚从树上下来,闻言直接解下腰间的荷包,随手一丢,准确无误地砸入空盘中,几粒珍珠被砸的溅了出来,从桌上咕噜咕噜滚落在地:“我随小六。”
六公主略惊讶,随即颊边的酒窝更明显了:“难得我和皇长姐站在了一边,要记下来!”
二公主秀眉微蹙:“为何?”
朱珏引诱了半天,滚滚不但没有下来,还找了个枝杈挂在上面一副要睡的架势,干脆放弃了,将竹木丢到一边,走回亭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在二公主凝视的目光下说出两个字:“直觉。”
二公主顿时对他怒目。
朱珏就对她一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我说真的,而且是你要问我的。”
二公主眉头皱得更紧了,事关太子,她最着急不过。
朱珏伸手轻轻揉了一把她额前细碎的刘海:“行了,这件事还轮不到你忧心,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几日后的上巳节流觞宴要如何办。”
二公主这些年什么都好,身体也好了起来,唯有这忧思忧虑爱多想爱操心的性情,越长大越严重了。
几年相处,朱珏也是真将这些小姑娘当亲妹妹看了,几个女孩虽然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缺点,但大体都是好姑娘,他还挺愿意多宠着一些。
四公主晃着脚,有一下没一下踢着地上的珍珠玩,闻言道:“往年如何办今年便如何办呗!”看起来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很热衷。
六公主倒是十分兴奋,兴致勃勃道:“父皇前些日子不是赏了皇长姐一个园子吗,不如今年的流觞宴就在皇长姐的新园子里办如何?顺便还能参观参观皇姐的新园子!”
三公主没有说话,但目光含着赞同和期待。
二公主看了朱珏一眼,语气微酸:“听说这留园本是昔日靖宣太子别苑,广厦奢华,这回倒要托长姐福,好好见识一番了。”
朱珏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好好,都听你们的,你们说在哪办就在哪办,不过我只负责提供地方,具体怎么个流程要请谁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好。”二公主自信应下。
三公主跟六公主也是眼睛亮亮,唯有四公主闷不出声,看着有点心不在焉。
朱珏多看了她两眼,刚才嘲讽宜嫔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很,怎么转眼就蔫了。
“静和怎么了?”
四公主被点了名,回过神来,立刻挂上笑脸:“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这边该邀请谁,对了二皇姐,今年可千万不许周静颐来了!”
二公主敛了笑:“放心,上回纯属意外,国公府已经为她订了亲,过完清明便出嫁,往后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哦?”朱珏神色淡淡,“不知说了哪家?”
二公主小心地觑了他一眼,道:“是江南一商户,又是继室,若无意外往后不会再入京城。”
“嗯。”朱珏应了声,“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一会儿滚滚下来了派人送回关雎宫就行。”
语毕直接拿了桌上的鞭子离去。
七年过去,二皇子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淡,宫人们对这个名字噤若寒蝉,提都不会多提一句,嫔妃们更不会多言,就连几个公主皇子也讳莫如深,尤其在他面前,从不多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