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依然只好道:“行,我就不打扰你复习了,祝你心想事成。”
“谢谢!早点回去,我就不送你了。”
……
出了县委宿舍,吴依然心道:“胡晨阳心很高,官场混不下去了,就想考研,这种人永远是不甘心平庸的。”
自己呢?只读了中专,参加成人自学高考也几年了,还只过了四门,一方面是没毅力,另一方面也志不在此。
其实,她是有理想的,她想当一个作家,只是,好作家都是有人生阅历的,那种胡编乱造、无病呻吟的东西,她不想写,而有深刻内涵的东西她又写不出,其实也挺苦恼的。
有时也想去工作,可是,中专师范学历,也只能去教小学一、二年级了,整天跟“波、坡、莫、佛”打交道,真没意思啊!
吴依然当然知道外公喜欢胡晨阳,外婆和母亲也喜欢他,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喜欢他?只是,她知道,喜欢也没用。胡晨阳是从山村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她能感觉到,胡晨阳表面谦和,内心却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这样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脚踏实地的奋斗精神,他怎么会喜欢她这个“啃老族”?为了不伤自尊,她就只能装作不喜欢他,还对他冷嘲热讽。
好在胡晨阳也不跟她计较,这家伙,挺能包容人的。
这样一来,吴依然就越发喜欢他了,这世界上,除了外公,恐怕再不会有人这样包容她了,连自己的父母都看她不顺眼的,父亲给她大把的钱用,但是仍然要说她:“依然,你总得干点正事啊?”
而母亲呢,就更是看她不顺眼,时常要敲打她几句的。
在他们眼里,她想当作家,只是一个空想,是不能当作“正事”的。
“啃老族”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吴依然回到家里时,外婆告诉她:“你那个同学范利君打过几个电话找你了。”
吴依然气道:“她还有脸打电话?”
说罢,把茶叶给了宋麟庐:“外公,这是胡晨阳给你的,老君观的茶叶。”
外公很高兴:“好,好!”
宋麟庐还看看吴依然:“你到晨阳那去了?”
“恩。”吴依然道,“胡晨阳估计是不想在新峡县呆了。”
宋麟庐就“啊”了一声:“真的?”
“他自己没说,我猜的。他现在在复习功课,想考研究生。”
宋麟庐听了,有点愤愤不平:“官场太黑了,天天就是官场斗,连个年轻人都容不下。”
吴依然道:“我倒是觉得,胡晨阳走了也好,最好是不要在官场上混了,免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得对!”宋麟庐道,“我从一开始就认为这个人书生气太重,心也善,怕是会吃亏,果不其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也就二十六七岁,读完研究生,也不到三十岁,以他的资质,以后说不定就是个专家学者了。”
“那也不一定,”吴依然道,“好多人读硕士、博士,不是为了钻研学问,而是为了官升得更快。即使是做学问的人,也都官僚化了,学校也成官场了。不要说学校,连和尚都有级别了。胡晨阳这个家伙,说不定本性难改,一有机会,又混到官场上去了。”
宋麟庐就叹气道:“你说的倒也有理,看他自己了。现在那么多人,削尖脑袋要当官,总是尝到了当官的滋味的。”
正说着,电话响了。
吴依然道:“肯定是那个贱人打来的。”
吴依然拿起电话,果然是范利君:“依然回来了吗?”
吴依然道:“不回来还去跳河啊?”
范利君道:“哎呀,回来了就好。哎,吴依然,你脾气也太大了点吧?林秘书好歹也是县长秘书哎。”
吴依然道:“我不喜欢他,阴死鬼一个!”
范利君嘿嘿一笑:“乱讲!林秘书人蛮好的,跟我老公是兄弟。”
吴依然道:“那你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人!”
范利君笑骂:“打你的狗屁!哎,依然,说真的,你这样对林秘书,人家也没生气,还觉得你挺有性格的,林秘书说他蛮喜欢你的,还说可以帮你解决工作问题。”
“哦,这么大本事啊?”吴依然讥讽道,“那你问问‘阴死鬼’,他有本事把我搞到电视台去么?”
前年,县里电视台招聘节目主持人,吴依然心血来潮,报名参加了,表现也相当不错,结果却输给了一个叫姚侗的女人。后来听说,那个姚侗背后有当官的支持,这就让吴依然越发憎恶官场中人。
范利君却当了真:“去电视台恐怕不行,小学、幼儿园什么的可以,而且是正式编制;要么去交警?去交警一下子没有正式编制,临时工,收入还不错的。”
吴依然道:“税务局能去么?我也好天天跟你这个贱人在一起。”
“税务局?短期内恐怕不行,以后争取?”
吴依然气道:“以后个屁!范利君你给我好好听着:以后再跟我提什么林秘书,我们就绝交!”说罢,“啪”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吴依然气乎乎地道:“这个范利君也太龌龊了!”
宋麟庐道:“知道她龌龊还跟她交往?”
吴依然一愣,想了想,嘻嘻一笑:“当作家的人,什么人都要交往。”<.推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