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蓉早早到市场买了菜,做了个啤酒鸭,炖着莲藕汤。江北省是鱼米之乡,到处是莲塘,江北人也爱吃莲藕。一节节的莲藕,洗净刮白,和着排骨清水,放入花椒桂皮大蒜生姜,先用大火烧开,然后用小火煨,浓香四溢,驱寒保暧。两个人本就没多少家务事,又是周末,在厨房里忙完,黄玉蓉在客厅兼饭厅里一边看书,一边放着她喜欢的歌。也许是因为年龄,也许是因为职业,会唱的歌倒真是不多。除开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大概就只有《牵手》《童年》《驿动的心》和《梦驼铃》了。翻来覆去地听着这几首歌,和着节拍小声的哼着,黄玉蓉感觉很放松很平静。想起跟着刘宏伟那几年,刚开始还能相敬如宾,后来渐渐地变得生疏起来,如狼似虎的年龄却分床睡了,两个人之间总象是隔着一层膜,既不能心有灵犀,更谈不上心心相印。偶尔有次房事,也象是完成任务。哪象斌儿,有时乖巧得象只小猫,有时听话得象只小狗,有时又象只喂不饱的狼,整夜整夜地箍着自己缠着自己,哆哆嗦嗦的说着情话,总是让自己激情难抑,欲罢不能,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意他和自己分离片刻。想到这里,黄玉蓉不由自主地潮热起来,悄悄地拍一下自己的脸,羞不羞?羞不羞?听着熟悉的歌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两行泪水不知不觉间滑落下来。
下了工,方斌赶紧往家里走,冬天黑得早,到家时天已经快天黑了。打开门,屋里没开灯,厨房里却飘来温暖的香味,客厅里轻轻回荡着苏芮的歌声。知道玉儿可能睡着了,也不惊醒她,拿过毛毯轻轻给她盖上,坐在黑暗里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眼晴适应了黑暗,发现玉儿脸上晶莹的泪水,心里一痛,伸出手指去揩。
“回来啦?”玉儿一下就醒了,顺手扭开壁灯,看见方斌浑身脏兮兮地,埋怨说,“来了也不赶紧去洗澡。”
“不急,莫吵醒了你。”方斌也不恼,关切地说。自己睡眠好,只要想睡,什么时候都睡得着。玉儿却不同,何况自己睡觉从来不老实的,手和脚都喜欢乱放乱动。原本平平常常朴朴实实的一句话,却撞得玉儿心头一软,鼻子一酸,赶紧说,“你去洗澡,我去给你找衣服。”
刚刚在饭桌边坐下来,沙发上bb机嘟嘟地响了起来。黄玉蓉没动,笑笑,“你接啊?又不是找我的。”方斌走过去,拿起一看,却皱起了眉头。玉儿一惊:“怎么了啊?”方斌递给她,显示一行字:一个老朋友,回个电话。后面是个手机号。玉儿一笑:“既然是老朋友,那你还不赶紧去回个电话。”方斌就纳闷了,自己没来江城多长时间,朋友也不多啊?何况能用得起昂贵手机的朋友?印象中只有王大富和百安居的熊店长勉强算得上,可号码又不对啊。看着玉儿宽厚的笑:“那我去了啊?”赶紧来到小区外,找了个电话亭,拨过去,只响了一声就接了。“啊?是小方啊,还记得大哥我么?倦飞鸟的张军张大哥啊!”
“记得!记得!张大哥你好,你在哪啊?怎么知道我呼机的啊?”方斌脑子里马上就浮现了张大哥憨厚的样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毕竟张大哥对自己不错,印象深刻。
“小方啊,你搬家了也不说一声啊?难怪小梅说你好久没去网吧了呢。”张军哈哈一笑,“明天出来聚聚,咱哥俩好好喝几杯。”方斌赶紧说:“好的好的。”又约定了时间地点。回到家,玉儿一直在桌边等他,说起张军,方斌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还嘻皮笑脸地说:“张大哥和他的网吧,说起来还是咱们俩的媒人呢,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吧?”玉儿柔媚地横了他一眼:“我不去,我去算个什么事啊?”忽然之间就好象有了心事,兴致一下子低了许多,方斌有点莫明其妙。
工地上的活做得很快,方斌先把工友们上个月的工资发了,比以前别的工地都多,吃午饭时工友们话就多了,看到方斌就笑嘻嘻的,又都有点奇怪,这个老板么回事啊,天天还象个小工样的跟在几个大师傅屁股后头卖苦力?
“方老板,工程现在正收尾,”中午吃完饭,汪师傅李师傅库师傅三个人围在方斌身边,汪东亮笑嘻嘻地,“大家托我们问一下,这个工程做完,你还有没有其它的?大家还想跟着你做!”
“是么?”方斌看看汪东亮又看看库李两个师傅,“承蒙大家看得起,谢谢!”方斌拱拱手,“只要有工程,我一定先找你们三个。不过,”方斌加重了语气,“先要把现在这个工程做好,要收尾了,越要注意质量,同时没用完的建材要收拾好,不要浪费。拜托三位师傅了。”三个人赶紧说:“方老板你放心,大家都是灵醒人。”
一直工作到下午快四点了,方斌和负责的李柏新师傅打个招呼,说自己有点事要先走。拍拍头上身上脸上的灰尘,出了工地打个的,向味满堂火锅店赶去。
“小方小方!”刚刚才下出租车,窗边就听到张军高兴地一边大声喊,一边快步迎了出来。方斌一边忙不迭地回答,一边伸手掏钱,哪知张军大步跨过去,把一张五十元的大钞甩给的士司机:“兄弟,不用找了。”司机吃了一惊,赶紧打开车门走下来:“原来是军哥啊?”伸着手里的大钞,“那么子好意思哟?”张军豪爽地一挥手:“都是兄弟,没么事不好意思的!你也不容易,拿到起拿到起。”顺手拉起方斌的手,“走!小方!”
走到包厢门口,方斌就楞住了,张燕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小方哥,没想到吧?”方斌心里一动,难怪昨晚玉儿有点失落啊,敢情她早知道是什么人请自己吃饭吧?心里又高兴又好气:这个傻婆娘,不知道自己一心扑在你身上啊?
“这是我妹子,我跟你讲过的,她精灵着呢,”张军哈哈一笑,又指着旁边一个留短发的少妇说,“我老婆,黄芳。”方斌赶紧喊:“嫂子好!”身边张燕调皮地一笑:“哥,你是骂我啊还是表扬我?”
“表扬你呢!”嫂子嘻嘻一笑,“你哥什么时候舍得骂你啊?”又拉开椅子,“小方,你坐啊。”瞪一眼张燕,“鬼丫头,傻站着做什么?坐啊。”张燕扮个哭相,挨着嫂子坐下。
“来---来----来小方,”张军叩开一瓶啤酒,递给方斌,又顾自叩开另一瓶,一口喝下大半,“我俩是老朋友,你又救过我妹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子,以后你有么子事,给我吱个声,不管白道**,我都帮你摆平。”方斌楞了楞,没敢开口,张燕赶紧拿过杯子,倒了大半杯啤酒,推给方斌,埋怨地说:“哥,你以为都象你啊?牛饮!”嫂子望着张燕,不露声色地笑了一笑。
“呵呵,”张军看看老婆又看看妹子,腆颜一笑,“小方,你慢慢喝,这两个女人,我都惹不起。”方斌噗哧一笑,端起杯子喝一口:“大哥你说笑了,那说明你是爱着嫂子亲着妹子呢。”黄芳微微一笑:“看人家小方就比你会说话,叫你读书你不读书!”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一餐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天已黑了,方斌站起来要走,张军打着酒嗝,拉开椅子说:“走!兄弟,我送送你!”嫂子悄悄扯下他的衣袖,笑容满面地说:“燕妹子,你哥喝多了,你去送下小方。”张燕脸颊一红,欢快地呃了一声,“小方哥,走吧,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