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萧给他一句话戳中了某些隐秘不可说的心事,又是羞赧又是不安,他不大会掩饰,此时眼神便闪躲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开口。
“可是这些人吵到了阿萧的睡眠?”沈淮的脚步在季萧身边定住,他抬手指了指已经开始收尾的侍卫们,声音在季萧没注意到的时候降了两调。
那几个被指到的侍卫通身一僵,心中立刻祈求起季萧切莫点头,否则少说他们也要受个十几军棍的责罚。
“并不是的,”季萧这才马上抬起头来连连摇道,“他们很好,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说到自己就像个小哑巴,可到了别人那里却敢立刻站出来了。沈淮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道,“成,还有一事我要和阿萧你说一声,”
季萧闻言,连忙睁大眼睛,表明自己愿听其说。
沈淮强忍着亲一亲他那双明亮杏眼的冲动,错开视线看着季萧的下巴道,“早上我听见阿元在哭,便将他抱了出来,原来他是要撒尿,你看那一滩,”他说着指了指一边的院中颜色稍深的地面,“便是他的东西,你睡得很熟,我便没有叫你。”
沈淮这么一说,季萧便是信了,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后悔。
昨儿个夜里想那么多作甚?这下连阿元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季萧偷偷抬眸看了沈淮一眼,他剑眉朗目,英气十足,就算是脸上有两条不知什么弄出来的红痕依旧无法掩盖其中风华,怎么会这么好看?
季萧给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差点儿一把推开面前的沈淮。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样子实在古怪,藏在衣袖里的指尖恨不得搅到一处去。
沈淮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凑近了仔细看他的脸色,又关切的问道,“阿萧可觉得不舒服?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对啊。”
季萧这些便更是局促不安,他低着头尽量保持者镇定,小声道,“没,没什么,我要给阿元做早饭去,改日再和晋和你说话……”
话音才落,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淮站在原地,神色一改关切,只露出一抹得意至极的笑意来。
太不对了。当季萧发觉自己对沈淮竟似乎有了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后,便纠结的明躲暗躲了沈淮好几天。好在这些天沈淮外头的事务似乎也不少,两人白天见面的时候便少了很多。
季萧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有些失落起来,只是他忘了想起来的是,自己原先对平王的那点担忧,竟不知何时飞去了天边。
小酒馆平日里没什么大生意,多半是街坊买酒去喝,季萧在小窗后头托腮发呆,日子便平顺流过。
这日,阿元照例给季萧放在小木桶里。木桶旁边给人做了个木托架,里头一溜的各式时下兴着的小玩意儿。阿元一本正经的站在木桶里,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苦恼的如同钱多的不知如何花使的土财主一般,展露出难以抉择的神色。
沈淮每日花一样玩具收买,此时已经牢牢地将阿元的心绑在了自己身上。
小家伙一见他就扭动着身子高声叫爹,谁挡就跟谁急。沈淮面上不以为意,可私下却找着机会就暗搓搓的将阿元抱过去亲上一两口,一字一顿的哄骗他喊爹。堂堂平王,身上一摸就是一块桂花糕跟拍花子有的一拼。
此时季萧坐在阿元身边,手里拿着两块布料比划来比划去,思索着第一针该下在何处。
别的他拿不出来,就打算真心实意给沈淮做件衣服当作回礼。
一道声音打破宁静突兀响起。
“季老板,家里还有多少酒?今日给你做个大生意!”
外头一群后生热热闹闹的将脚步停在了小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