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一怔,良久没有这样的穿着了,突然看来竟有些不习惯。
“轩儿也知道了吧?我不是什么公子呢。”我自嘲笑道。
百里轩看着凝儿如此孱弱的样子,心中一丝抽痛,脸上的笑一瞬间苍白了一些,“你不是凝公子,却是轩儿永远的师父。”不管她是谁,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笑靥如花,惊才绝世的师父。
百里轩的眼眸一瞬间亮如满夜的繁星。
门外迤逦进来两名华服婢女,手端药盏,只向这边看了一眼,便恭敬行礼,道,“奴婢叩见十王爷,姑娘的药好了。”
百里轩走过去端过药碗,屏退婢女,转头却见我一脸疑惑。
这房间分明不是那简朴的将军府有的装饰,并且将军府哪有这许多华服婢女?
百里轩微微一笑,知道凝儿在疑惑什么,“你昏睡了六七日,如今这里是京城了。”
我心中一惊,居然睡了这么久,“那…凉州现在怎样了。”我急急问道。
“凉州局势已经大定,西夏已经签下降书。”百里轩笑容清明。
完颜奕真的败了么?百里靖与我的约定我是不是已经做到?
“那……”我刚要开口便又将话深深咽进喉咙,我想问百里靖怎样了,他…在哪里?
可是,他如今还与我有什么瓜葛呢?谁也不知道凝公子就是凝儿啊,我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他即将要娶的王妃的妹妹。
笑,缓缓的笑,里面只有自己才了解的惨淡。
“姑娘原来真的醒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凝衣绣裾的美丽女子,眉若远山,眼似秋水,颊如桃瓣,清丽而娇媚,明铛华贵,不输祁美人的姿容。
“婵姬?”百里轩开口,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十王爷还未回去休息么?王爷回来可要怪婵儿了。”婵姬笑颜一转,向我道,“王爷现如今还被皇上留在御书房,不知姑娘转醒,若是有什么需要,告诉婵儿也是一样。”
婵姬,百里靖的姬妾么?是他新纳的姬妾吗?倒是俨然女主人的模样呢!
我浅浅一笑,“凝儿先谢过了,请不必费心。”语气疏远而淡漠,不失礼貌。
“如此,”婵姬唇角一勾,笑容未达眼底,“婵姬便不扰姑娘休息了。”话毕便转身处了门。
百里轩眼眸复杂的看着婵姬渐渐远去的身影,宫里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忘记争斗,这一趟分明就是试探和示威。
“婵姬她……。”五哥的姬妾*爱与否都是关乎她身后的利益的,可是,五哥对师父是唯一一个不一样的,他不希望她误会他。
“好了,我的药都快凉了。”我淡淡笑道,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心却有一丝丝的疼?
婵姬,虞太尉的女儿虞婵儿,百里靖最*爱的姬妾之一,书香门第,色艺双馨,的确是有许多理由呢,祁美人,将来你真的会幸福么?
我住的五王府是百里靖的府邸,可是,自从我醒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三天、七天、十天了,我望着一池类似于逍遥堡的白莲冷冷的笑了笑。
百里靖,你果然很明智,鸟尽便藏弓,做得丝毫不拖沓呢!
血气一动,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病是很难好了,‘微醉’之毒虽不至死,却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完颜奕的那一巴掌也不是我这身子骨能承受的。
而,有句话说,医者不自医,我即使能治得了自己的病,也治不了自己的心了。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初沈奉言的那句话,有些病的确不是吃药就可以好的。
我摸了摸削尖的下巴,无奈苦笑,连城、或者冷轻尘看到该骂我了。
“师父。”百里轩开口,他来有一会儿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凝儿静默的背影,才几天的功夫,那个原本生气盎然、清傲不羁的身影就孱弱成了这个样子,苍白得让人揪心。
他知道她是在等五哥,也许哪怕是只远远见上一面,她也不会如此的忧伤黯然,可是……
“轩儿来了。”我浅笑着,如今这屋子只有百里轩还常来。
“你身子弱,怎么还出来吹风?”百里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拿过一边的白缎披风为我细心围好。
“在屋里呆着都快发霉了,出来透透气。”我含笑道,仅仅只是淡淡的,仿佛不甚暖的深秋的阳光。
“你还叫我轩儿,我现在可知道你还没我大呢!?!”
“人家不是你师傅吗?师傅总得有一些特权吧!?”我轻轻的勾起唇边,努力露出一个无碍的笑容。
百里轩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别开去,“五哥他……”
五哥不愿来见她,尽管他已经去求过不知道多少回,可是……
师父是为了五哥才成了这个样子的,而五哥却如此的避而不见,不闻不问。他真的不理解,甚至有些怨恨,甚至为凝儿不平。就像当年为了凝霜一般,可是,五哥终究是五哥……
他的心思又有何人能猜得透!?
“我知道五王爷现在是硕亲王了,他有很多事要去做,再说了,我这病又不是看看就能好的。”我依旧沉静着笑容,仿佛池中白净的莲花。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他不来见我也许是最好的,我的身份不会叫有心人知道,于他于我都好,可是,以百里靖的本事,他若想来看我,不被任何人发现又怎么可能是难事?
恐怕,在他心里是真的不愿意吧,一场简单的交易,过后便是陌路,从此再无交集。
只是,我已经丢失了,覆水难收,恐怕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凝……。”百里轩心中满满的竟是无法言说的酸涩,看着凝儿的强自安慰的笑容,他手指渐渐握紧,骨节泛白。
“好了,轩儿就陪着我看会儿莲花吧!”我笑着拉了拉轩儿的衣袖,转身看向花池。我怕我的笑容会支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