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的心还没能放下,再次提了起来,惊叫起来。
“玛娜被魔族抓走了?!我要去救她——”他往前迈出一步,突然回头,焦急地说,“卡尔,你走吧,赶快走,也许里面的魔族还会出来抓人,你告诉村里的人,让大家立刻就走,我如果能回来……我……”
卡尔提克耶看着这一个在他面前几乎算得上“不堪一击”的人类少年,心中再次泛起了奇怪的感觉。
“鹰……这时候你让我走,而不是让我一起去救人吗?”
鹰已经急红了眼睛,大力地点点头,用力把卡尔提克耶往外推。
“玛娜已经被抓去了,如果鹰再遇到危险的话……让我怎么办?!玛娜是我的妻子,我爱的人,我必须去救她——哪怕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可是,卡尔不该因为我的缘故陷入危险……快走!”
她是我爱的人,我必须去救她,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卡尔提克耶心中一动,忽然之间,他明白了那一丝异样的熟悉是什么。
他也曾经有过这样激烈的情绪。
当他在八原得知玲子被大妖怪抓去之后,他提着刀冲了出去,完全不顾身后的劝说声。
当时他的心里满溢的就只有这样的心情。
卡尔提克耶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一手按住了白夜的刀鞘,看着身前的少年,坚定地说:“我陪你一起去救人。走吧,事不宜迟,越早越有希望把人救回来!”
“卡尔——”
鹰喊了一声朋友的名字就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胡乱地擦着眼睛,用力地握着对方的手,红着眼睛握起了武器跟着一起向前走。
如果这一次能够一起活着回来的话,那么他的子孙世世代代都会感激供奉卡尔提克耶。
鹰的心里突然就涌出了这样的想法。
毫无来由,毫无预兆,也毫无抵触。
他想到了还在等着他去救的妻子玛娜,不再胡思乱想,握紧了武器,加快脚步追上前方的黑衣少年。
庞大的冰城半飘浮在空中,站在地上的时候入目所见的“城堡顶端”其实只是一半不到的位置,如果离冰城更近一些,就会看到它的顶端像是一把剑一样刺入了云间。
比寒冬更加冰冷的寒意从冰城中溢出来,站在门口的时候,鹰越发清楚地感觉到了城堡带来的压迫感,他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好冷。”
“进去吧。里面会更冷,玛娜恐怕不能在这种温度支撑太久。”
卡尔提克耶拍了拍鹰的肩膀,在他看不见的位置用火焰驱散了周围逼近的雾气。
鹰突然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好了很多,他疑惑地看了看身旁的友人,又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只能跟着一起冲进了敞开的大门。
冰城内的魔族似乎完全不在意会不会有人进来,或者说,魔族可能正期待着会有人进来,因为人类来的再多也只是她的食物而已。
冰城中居住的魔族并不多,起初还有几十个,后来变成了十几个,再后来在互相残杀吞噬中只剩下了最强大的一个,她凭借着吞噬同族获得了更强的力量,但她仍旧不满足。
太难吃了……
同族的味道太难吃了。
她想要更加美味的食物。
比如说,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悲伤的人类,或者有着强大力量的神族。
她还想要更多,想要像神族那样美丽的外表,想要像斗神一族强大的力量,想要变得更加完美。
异形的魔族从冰柱上爬过,看着被她冻在冰中的人类少女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满意地感觉到这个人类心中的恐惧再次增加了。
她用冰冻住了这个人类,却没有剥夺她的神志,让人类少女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处境,这样才能够让恐惧酝酿,比起这个人类,肚子里的那两个胎儿或许还要更加美味。
魔族的嘴角边流下了贪婪的涎液。
未曾接触过空气、不曾被污染的胎儿,鲜嫩肥美的人类胎儿……蕴含着巨大的生命力……那可真是美味啊……
她多年前曾经吃过几个,后来就很少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一次实在太巧了,才刚刚把冰城移动到天界就捕捉到了猎物。
冰城之中的动静瞒不过它的主人。
魔族敏锐地回头看向了正门的方向,随后嘶哑地笑了起来。
又来了,食物。
每一次捕猎的时候都是这样,先捉走几个,然后就会有很多很多猎物一起来送死。
等到把附近的人类都吃完,她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魔族如此打着如意算盘,丝毫没有在意闯入冰城的人类,放任他们往内深入。
魔族的城堡与人类或者神族的城堡大不相同,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方便居住”而建造的,那根本就只是居住其中的魔族杂乱无章胡乱开辟建造的地方,没有明确的道路,只有陷阱和战斗的遗迹,就算这里有着道路,也不是给人类行走的。
对于可以顺着墙壁攀爬、进行长距离跳跃的魔族而言,许多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它们都能轻易到达,因此城中根本没有道路。
鹰面对着前方突然消失的路愣住了。
在更下方有着宛如尖刺一般向上生长的水晶簇,如果摔下去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但是前面的“路”有着根本无法逾越的距离,两边有着将近几十米的距离。
“……怎么办?换一条路吗?”
卡尔提克耶拦住了转身要去寻找其他道路的少年。
“这里本来就没有给人类走的路,魔族就在这个方向……”
他可以从吹来的风中嗅到魔族特有的那股混杂着腐臭气息的味道。
鹰狐疑地看着卡尔提克耶,正想说话,突然就被抓着胳膊往前跳了起来,他不由得惊叫起来:“卡尔——!”
“没事。”
卡尔提克耶满不在意地带着友人直接跳过了几十米的“断崖”。
到了落地的时候,鹰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想要说“我们会掉下去”,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过来了——从他以为根本不可能跨越的距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