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连午饭都没得吃?”银姗阑讶然睁大眼睛,边摸着我的脸,转头瞪向那些花奴,不悦道:“你们这帮没眼见力的奴才!我只是吩咐了你们稍加惩戒,有说过要这么折磨他了吗!”
——果然这人有在背后作梗啊。
我嘴角一抽。而奴仆们都是一副哑巴吃黄莲的模样,支吾了会儿,花奴老大犹豫着说道:“小姐……这是,是园主的意思,我们也不好违命。”
“嗯,是我自己犯错挨园主罚了,不关他们的事。”我帮着说话。
“秦姐姐?哦,是,是这样啊……”听我们提起园主,银姗阑面上显然有些不自在,气势都减弱了几分,似乎还挺怕那位秦芗的。但在我可怜兮兮的目光下,她又挺直了腰杆扬起下巴,道:“那又如何,犯了什么错要罚这么重啊,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而已,何必这么计较。”说着看向我,“十七,走,本小姐赏你东西吃。”
好感动。可是银小姐,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脸上拿开。
我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些避开那色爪,银姗阑没留意到我的小动作,转而去拉我的手。而一直被无视的冷萧见了终于跳出来拦住我们:“姗阑,他可是个男子,你要带他去哪里?还拉拉扯扯,简直太不……不合礼数了!”脱口而出的一句不知羞耻被及时扭转,但冷大公子眉头倒竖,估计是忍耐到极限了,说出的话都变得强硬:“你不能带他走。”
“我的事情与你何干?”银姗阑侧目睨视,理直气壮道:“本小姐要是喜欢,留他过夜都可以!”
这下子,不仅是冷萧,连周遭花奴和我都被震惊住了。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说得如此铿锵有力,银大小姐真是狂放不羁的女中豪杰啊。我都不太敢跟她走了怎么办。
“姗阑你!你这样就不怕庄主发怒吗!”冷大公子脸都绿了,心急之下就搬出了银庄主来压阵,没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无异于触犯逆鳞。某位大小姐生性自由不喜受人管制,自家老爹都是一直纵容着她的,又怎容他来说教。
果然,银姗阑听后面上立即露出愠色,沉下了语调:“冷萧,这里是银山药庄,我银姗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你也别动不动就拿我爹爹来说事,还成日在他面前挑唆。这般小人行径,简直失了大丈夫的气度。”她说得丝毫不留情面,末了就拉着我大步走开了,留下冷萧一脸阴鹜地站在那儿,额头青筋暴起,愤怒的眼神死死盯住我,一副恨不得把我撕碎的模样。
唉,银大小姐这是给我招了多少仇恨。
但眼下我也懒得理会了,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于是任由银姗阑拉着走,最后就真被带去了她住的那院,还直直走进了房间里。吩咐下人摆好一席酒菜,她便在桌边坐下,对一旁的女奴说道:“阿山,你再去帮我泡壶茶吧。”
“是。”女奴面上没什么表情,应了一声便带门出去了。这姑娘是自小就跟随在银姗阑身边伺候的,大家都叫她山女。我觉得她跟大芳的气质很像,但更显高挑些,面色也要苍白许多,另外,一头长及大腿的乌亮秀发格外惹眼。
“你那双色眼又在瞧什么?”银姗阑忽然拿筷子敲碗,不悦地提醒我:“还想入非非地,准在打坏主意。”
色眼?想入非非?!我只是单纯随意地看了几眼而已啊,哪里像你说的那样龌龊猥琐了!
我在心里大声反驳,面上却堆起了笑,坐到她对面佯装羞涩:“刚才越发觉得山女面善,像极了我那远嫁他乡的姐姐,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哦,是么?”银姗阑摆出一副“我才不信呢”的神情,抬手倒了杯酒递过来:“我不管,你胆敢用眼睛轻薄了我家阿山,就得罚一杯。”
“呵,如此我哪还推托得了啊。”我只好接下,仰头饮尽。不算很烈的酒,清冽甘醇,入喉许久才返上来几分*。看来还是有些后劲的。
“真是好酒。”我将酒杯都斟满,酸绉绉地学起了那些书生的说辞:“今夜花好月圆,不但有美酒佳肴,还幸得美人相伴,真是人间乐事。”说着举杯敬她,“如此良辰,可否邀小姐共饮一杯?”
“既然你有这兴致,那本小姐便奉陪到底。”银姗阑十分爽快,端起酒杯就喝下了。她喝完一杯,我又赶紧满上。
女奴不在,院里又没其他奴仆,这时候趁机灌醉她,说不定就能问出火丹燊在哪里了……我喜滋滋地盘算着,倒酒时偷偷往她的杯子里加了些催醉的药粉,又道:“小姐,请。”
“来,喝!”她举杯喝完,随意拿起筷子夹菜吃,边问道:“对了十七,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呢。你真名叫什么啊,家住哪里?被我带来了药庄,你家里人寻不到你,会不会着急?”
“我真名叫陆杉,矛县澄江人,家中老幺,上头还有三位兄姐。”我知道银姗阑已经派人调查过我了,但小王爷这回没给我拖后腿,早帮我安排好了一切,如今我只需顺水推舟地应证一番,便可打消她的怀疑。
咽下红烧肉,抿了口酒,接着说道:“之前我常一人在外做生意,而后又云游四处,逢年过节才回家,很少跟他们见面。如今他们也都习惯了。”
“这样啊……”银姗阑挑了一块豆腐夹进我碗里,有些开心:“但久不联系也会念想的吧,要不要本小姐帮你寄一封家书回去?”
“真的?”我故作惊喜:“那多谢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