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师父的信后, 我真的被气到了。虽然,虽然也有那么点惊喜感动……可想想还是气吐血啊!
这人为爱假死抛家弃女地好生潇洒,却让我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害我白哭了那么多眼泪!呵, 我还满心悲怆地修砌了坟茔, 一次次地在坟前磕头跪拜,烧纸钱烧衣服烧婢女烧师娘,跟墓碑聊天谈心, 像个傻瓜一样!
怪不得师兄都不回去看一眼了, 原以为他狠心,现在才明白他简直连心都没有, 知道真相了也不告诉我, 一直在看我笑话!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把傲天门的田产都给卖了, 再把师父的那几盆兰花送给柴婆!
某位郡主也是,居然跟他们合伙起来瞒着我!真是气死了!
“还没有消气吗,还是不肯理我吗?”已经被我冷落了两天的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袖子, 放软了语气, “我也是怕你接受不了, 才一直没敢说的。而且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解释, 我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啊。”
骗人!才不相信你这花言巧语!我仍旧冷着脸不理她。
郡主叹了口气, 坐到我身边,“现在知道了也不算迟嘛,你师父还活着,你该开心才是。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你去找她们好不好?”
不好。人家现在都双宿双栖过逍遥日子了, 去找她们做什么,师父那厮还有脸见我么?
我正气凛然地抵抗住诱人的温声软语,在她热切的目光下潇洒起身,大步走出门去找善忠切磋武功,留她在后边唤我也不回头看一眼。
忽然有种自己是负心汉的错觉。
但这暗搓搓的酸爽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两日郡主的委屈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每回见着她柔柔弱弱地用那种幽怨小眼神望我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都有些于心不忍。而大芳和楚灵这两个忠心护主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她们见着我,神情里都明显带有不满和敌意,凶冷得像随时要拔剑往我身上戳一样。就连张妈也似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各种旁敲侧击地说教,总之就是不给我好脸色。
唉,跟恋人冷战一下都得顶着这样大的压力除了我也没谁了。可不给某狐狸一个教训不行啊,谁叫她总是欺瞒我呢。
这次绝对不能心软!
于是到了晚上,我干脆再强势一点,不回寝殿了,直接跑去侧殿睡。
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床上,身边空空冷冷的,呼吸里也少了熟悉的香味。嗯……有点儿不习惯。还是头一回主动跟郡主分房睡呢,好忐忑,总觉得不太踏实……可难得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摇,一定要坚持,要硬气到底。
对,洒脱霸气一点!我拉高了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然而翻来覆去地,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之前郡主看着我离开时脸上受伤的神色。
烦躁地望向了眼外头,月光皎皎,正映得窗纱发白。风动树摇,织影斑驳。一阵夜虫声窸窣响起。
我睡意全无。
也不知道她现在睡着了没有。心里头会不会有些难受?
啊……良心好不安!好煎熬!
挣扎到最后,我还是没出息地跑了回去。原本也没必要分房什么的,只要不跟她说话就好了嘛……给自己找着理由回到寝殿,却发现内室灯还亮着,床上的人还没睡下。
郡主正抱着被子枯坐在床头,见我去而复返有些意外。呆怔了一下,随即就咬着唇,用那无限幽怨的目光定定看我了。
我心头猛地一揪:这回是不是惩罚太过了些?
其实……其实这件事好像也不能怪她的。
我忽然动摇了起来,甚至都有些自责了,但对面人闷闷地不说话,我也不好贴上去示软。只能别扭地吹了灯爬上床,硬着头皮在她身边躺下。过了许久,她仍然维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坐着,不动一下,也不吭一声。
我有些疑惑。偷瞥去一眼,那人的神情隐匿进床头幔帐遮挡的黑暗里,侧脸的轮廓被微光隐约勾勒出来,翘挺的鼻子,薄厚适宜的唇,尖俏柔美的下巴,不管从哪个角度都看都好迷人啊……呸呸,现在哪里是沉迷美色的时候!
我回过神,赶紧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可注意力总控制不住地往旁边飘。
这人怎么还不躺下来啊。
真是的,也不披件衣服就这么坐着会着凉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翻身面对她,“你……”
“哼。”某位郡主不待我说完就冷冷地哼了一声,黑暗中背挺得更直了。
耶?这是发脾气了?我愣住。现在是谁哄谁啊。
深吸了一口气,生硬道:“快睡吧,小心着凉。”
“着凉了也与你无关。”她漠然回我,声音竟有几分沙哑,就像……就像哭过了一样,“你不是都不要我了么,还回来做什么,还管我做什么。”
这还得了!我惊然坐起身:“说的什么话呢!”什么叫不要她了呀!
这会儿她却是撇开头不理我了。摆明了要哄才行。
我顿感沧桑。这发展,跟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说好的爱妃待遇呢!怎么现在反倒得让我来讨好?也太没骨气太丢脸了吧。
可这样下去无异于玩火烧身,万一真惹恼她的话……犹豫纠结了会儿,我决定先给彼此找个台阶下。清了清嗓子,放缓了语气道:“除了我师父这件事,你,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说出来我就都原谅你了。
谁料这句话却似触到了哪片逆鳞,郡主突然回头瞪我,眼里怨色更重。恨声道:“我昨晚趁你睡着后偷亲了你。怎么,不行?”
什么?!
“谁,谁要听你说这些!”我脸一热。
“那你要听什么?你觉得我还瞒了你什么?”她的声音一下子冷到了极致,“你现在觉得我是那种虚情假意满嘴谎言城府又深的虚伪女人了是不是!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吧!”
“喂,越说越离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