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住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织田信长要回来的消息。不过这几天也不平静。
自从膝丸知道髭切在路夏这边之后就天天夜探路夏的住处,每次来都会被在院子里面守卫的髭切用各种方法打出去。一天一次,就这种频率两个人依然没有能够见上面。
路夏已经可以确定两个人真的是亲兄弟。髭切口口声声说着想不起来自己有个弟弟,但他设置陷阱的地方膝丸一踩一个准。
「所以我说膝丸既然你想见髭切的话就从正门走见不就行了,我院子里的正门又没锁。」路夏提议道。谁知道膝丸摇摇头,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我才不想见兄长呢,只是来看看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膝丸依旧乐此不疲的夜探,据堪十郎说这是两兄弟间独特的交流方式。对于这种方式,路夏表示接受不能。
在那古野城也住了一段时间,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发现路夏异常的好说话之后也就渐渐地开始跟她套起近乎,不过都被刀侍们以各种理由送走了。之前看到她与内藏助比武的人们也提出想要切磋,这件事就被髭切以『训练刀术』为理由接了下来。
于是路夏的生活就变成了早上去比武场跟各种各样的人切磋,打人或者被打了一顿之后由刀侍们接回住处。偶尔享受一下萤丸的按摩待遇,晚上则是看髭切用什么方法把膝丸坑走。
这样的日子终于在织田信长回来之后停止了。
一回来就召集家臣们谈话,路夏也就理所当然的算在其中。
「六条本国寺(足利义昭的住所)那边,我已经让长政负责守备,光秀也在暗中调查以防有人来袭。胜三郎,说说你打听的消息。」
「是。」一个戴着头巾的人走了出来。路夏看了过去,发现他正是之前在桶狭间战役负责传话的那个人,也是织田信长的亲信之一。
「有消息说斋藤龙兴曾出现在长岛城,后与朝仓义景有过接触。」
「朝仓?哼,不给他点教训他似乎会一直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织田信长。」
「我有话要说,哥哥。」堪十郎突然开口。
「您刚把足利义昭捧了上去,现在就要对朝仓家出手的话,天下人会说您别有用心的。」
织田信长瞄了他一眼,有些不屑的咧开嘴笑道。
「你以为我不对朝仓家出手天下人就会停止那些闲言闲语了?堪十郎,我不记得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但是,我们终将是要面对天下人。就算哥哥的霸业成功了,如果没有安抚好全天下的人们的话最终也是会坐不了多久……」
「织田信行!」织田信长大喊了一声堪十郎的名字。
「……」一直在说天下人有多么重要的堪十郎吓了一跳。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路夏忐忑不安的看着对面脸都有些吓白了的堪十郎,发现他的手不停的在颤抖。
尽管有些害怕,知道两个人是兄弟,堪十郎并没有因为织田信长生气而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是选择倔强的站在原地选择跟织田信长对视。对如何管理城镇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堪十郎希望可以把这些见解传递给织田信长。可织田信长并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就一定会惹怒哥哥,但如果就这么离开的话以后再想说什么就更困难了。
织田信长斜靠着坐在上面没有给堪十郎任何的台阶下,而堪十郎也自己断绝了自己的后路,好像是要逼迫织田信长一样,两个人僵持着。
这时候林走了出来。
「非常抱歉信长大人,信行大人最近有些情绪不稳定,如果冲撞了信长大人的话请您原谅。」
一句话就直白的说出堪十郎刚才的行为属于个人因素,并没有其他意思。众人松了一口气,而织田信长也配合的随意挥挥手说道。
「先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来跟我说话。」
「哥……」堪十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拉回了自己的位置。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看了看还准备长篇大论的堪十郎,织田信长也没有了再继续谈话的心情,他扫了一眼下面的人,直到看到路夏之后才开口道。
「女人,我记得你有事情要跟我说。」
对这个称呼早就已经习惯了,知道是在叫她,路夏站了出来。
「对。」
「那就跟我来,带着你的家臣一起……还有堪十郎,也带上你的家臣。其他人各自回去,有什么事情过两天再说。」
「是。」众人各自离去了。被点名的几个人走了出来,跟在织田信长身后,来到了他的书房门口。
「女人,你带着你的家臣进来。林和柴田,你们两个也进来。」这一番话交代完,独独把堪十郎一个人留在了屋外。
走进了织田信长的书房,路夏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人。盯了他半天路夏才发现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把刀,而这个人显然就是这把刀的化身。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路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她的这些举动全都被织田信长看在眼里。
觉得有些奇怪,又想到之前的听说的那些以及路夏身边家臣的名字,织田信长明白了。
几个人各自坐在一边,织田信长看向林和柴田胜家。
「我知道你们最近都在做什么,也明白信行的想法,身为他的家臣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柴田胜家一句话都没有说,林纳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
「信长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您的想法,您在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众人是无法追随您的。」林很干脆,一上来就直奔重点。织田信长扫了他一眼,开口道。
「真不愧是信行的家臣,继续说。」
「您有时候也应该多听听信行大人的话,多跟村民们好好沟通,这样您在民间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听信行的话,好好沟通?我已经铺好了前面路,难道还需要我去告诉他们应该怎么走?」
「但是……」
「你觉得我应该一个一个地方走告诉他们我的想法?别开玩笑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如果有一天成为别人的,那么你说那些村民会跟着我一起去死,还是继续留下来过他们的日子?」
「……」
「你们的想法太古旧了,林。就连信行也被影响成了那个样子。你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指责我是因为我一直在胜利。」
「这些胜利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女人、用命在打探消息的胜三郎、至今还在各地守备的那些人……是他们拼下来的。而统领他们的人是我,织田信长!不是织田家!」
「我们并没有……」
「不要妄想用织田家那一套来支配我,也别企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搞什么小动作,我说的什么你应该明白吧,林。」
屋子的隔音并不好,在外面站着的堪十郎把织田信长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自始至终他的脸色都不太好。不是因为当众被骂,而是做了那么多之后依然没有被承认,那种无力的感觉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瞄了一眼门口,看见了纸门反射的阴影,织田信长也知道外面的人都听见了这番话。目的既然达到了,也就该赶人走了。
「林和柴田,你们带着信行走吧。顺便告诉信行好好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做,别在众家臣都在的时候再给我丢人。」
「至于信行,我就只有一句话要说……如果不能理解我的想法,那就安安分分的在他的地方待着。」
这句话有多重只有堪十郎自己心里清楚,见织田信长已经赶人了,林也只能带着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柴田胜家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