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逸叹息着弓身,微曲着的手指缓缓伸向蒋思仪的肩膀,试探地碰了碰,才用力搭上去,“夭夭,”他轻道,“一辈子还很长,我们……”
“妾身已经看到尽头了。”蒋思仪唇角轻扯,抬起头望着他,“就让一切维持现在的模样吧。”
她曾经不甘过,争取过,埋怨过,患得患失过,为了他,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另一个人,亦会因为他偶尔的示好便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既然意味着随时可能会失去,那么她宁愿从未得到过。
如今的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变故。在无数次希望与失望的交替之后,终于没有力气再回头。
***
洛康王府的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各自忙碌,将前院留给了刚刚从宫里回来的两人。
院落里四处挂着喜庆的红灯笼,一串一串很是惹眼。
正厅前的回廊下摆着个双人躺椅,旁边的桌案上堆了满桌的食物茶水。
宫里宴会从来都只是走个形式,想吃饱是不可能的,下午又陪着太皇太后和淑妃唠了许久嗑,未曾进什么点心,容绣一回府便觉得肚子空空的。孟天逸和蒋思仪出门了,年饭得等他们一起吃,容绣只好拿带回来的樱花糕填五脏庙,孟长淮机智地藏起了另两盒,而手中这盒,已经不知不觉被她解决掉了一小半。
听着孟长淮老老实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容绣奋力将刚刚喂进嘴里的一块樱花糕咽了下去,紧皱起眉头:“看你给父王支招儿说得头头是道的,是不是以前常这样撩别的小姑娘?”
孟长淮抿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笑什么?做贼心虚,肯定是。”容绣十分不满地捏起拳头捶了捶他的胳膊。
孟长淮悠悠放下茶杯,抬手轻而易举地将粉拳握在了掌心,弯唇朝她笑道,“是啊,我常常撩小姑娘呢。”
只不过活了两世,都是这同一个。
容绣抬起头,蜜桃般饱满的淡粉嘴唇高高嘟起,水亮亮的眸子瞪向他:“明小姐那样的小姑娘,是不是撩得最多了?”
“明小姐?”孟长淮挑眉,圈住她腰身,稍一用力便将她擒到自己身前,悠悠地问:“怎么撩?像今日大殿上那般么?”
提起这茬,顿时教容绣哭笑不得。如果不是早就从太皇太后口中听说过这厮少年时期的“英勇事迹”,她着实要对自家夫君刮目相看了。
她一向知道,此人骨子里就不安分得很,只不过身为洛康王的嫡长子,如今更是代表着王府在朝为政,才不得不收敛成一副懂礼持重的世家公子模样。私下里与她独处的时候,简直原形毕露,变本加厉。
饶是如此,今日宴会上那一出,想想还是令她有些担心。
“你还有脸说,你对明小姐那般无礼,万一被明大人记恨怎么办?”容绣犟了犟身子,毫无效果,仍是被紧紧箍在臂间。
“他还不敢记恨我。”孟长淮微凉的指尖蹭上容绣的脸,冷得她一个哆嗦,却不经意逗笑了他,“而且,比起让绣儿生气,我倒宁愿被那老头子记恨。”
不是什么新鲜的情话,容绣仍是心弦微动。
虽然这人说话总是如此,却偏偏叫她受用得很。容绣仰着头,眸光闪闪烁烁地映向他的脸,竟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似乎她和眼前这个男人,许久之前便是如此拥坐在月色之下,彼此心意相融。
像是时隔太久而无法想起,但容绣记忆中,却真的没有过。
“想什么呢?”孟长淮将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轻轻地交握住,然后抬至脸颊边,望着她沉静思索的面容低声地笑。
“……没。”螓首微微垂了下去,她眨了眨眼,睫毛如蝉翼般翕动,唇间嗫嚅着,“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表姐那碗药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那药有问题?”
这事她本不打算问,也没什么可问的,但此刻用来搪塞一番自己的失态却正合适。
孟长淮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攫住她带着些迷惑与不安的目光。
“我有探子。”对视良久,他才轻笑着说。
这自然是假话。
真话若讲出来,他只怕自己会被当成失心疯。
“哦,那……”洁白的贝齿咬了咬下唇,“没事了。”
这一简单而无意识的动作,撩得某人心头一紧。
孟长淮颈间的喉结动了动,眸色渐深。
“嗯。”含糊地应了一句,他的脸便压了下来,薄唇覆上她的唇,放开她的手,双臂拥紧了娇软的身子。
他一边轻吮啃咬,一边在她后背上摩挲,舌尖霸道地撬开她微张的齿缝,探进她口中卷取那一寸寸樱花味的香甜。
他本不爱吃甜腻的食物,但此刻却似乎怎么也尝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