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炀贵为皇子,但这里是辅国大将军府,是小姐的清竹园,小姐欢喜时,那赵炀便是这儿的贵客,小姐厌恶时,不大的清竹园却是不会再欢迎了。
可是大将军还没有回来,府里当家的是老夫人,而十皇子又是老夫人的心头宝……
退之避之方是上策。
如是想着槿卉便要开口提醒一二,而周清越的脸上早已是一片祥和,开口道:“请十皇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
不知为何,槿卉却从这话中察觉到了一抹凉意,原本温暖如春的里屋仿佛在瞬间凝结成冰,冻得人动弹不得。
等候已久的小丫头连忙退了出去,周清越这才缓缓开口道:“连老天都动了恻隐之心,不忍那般对我。
那般——也太惨了些。上天终究是眷顾我的。”
槿卉不知周清越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的听的,看着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槿卉也不晓得如何劝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周清越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槿卉,随即唇角便漾开了一抹笑,她自言自语的是上一世的事,槿卉自然不会知道,但槿卉就是如此,会一直坚定地站在她的身侧。
“走吧,好久不见,咱们去会会十皇子。”
恍若隔世,就是隔世而见。
周清越走到会客的花厅时,赵炀正在踱着步子转来转去,右手半握背在身后,一身紫金圆领窄袖袍服,腰间扣笼着一个琵琶形的勾云纹玉带钩,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赵炀随意地朝门口一扫,便看到了款款而来的周清越,整个人被白狐大氅包着,白狐大氅进门便脱了,里面鹅黄色的石榴裙才露了出来,一条长长的淡黄色披帛懒懒的搭在周清越的玉臂上,随着她的莲步上前,披帛就像二月的新柳随风而动。
月余未见,赵炀嘴角溢满了笑,迎了上去,道:“越表姐可算是来了。”
周清越抬眸便看见了赵炀那飞扬的俊眉,狭长的眼眸以及凉薄的嘴唇。压下心里的不悦,嘴角衔着得体有礼的笑,福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十皇子殿下。”
赵炀一个箭步上前,作势就要把她扶起来,谁知周清越又退了一步,道:“男女有别,十皇子见谅。”
这是把他当成登徒子了?
赵炀心中十分不悦,但想到自己母妃说的话,便强压下这份不悦,干笑了两声道:“越表姐,母妃早就有交代了,我走进将军府便只是外祖母的外孙,舅舅的外甥,断断不会摆着皇子的架子。”
周清越没接话,而是让扶柳上茶。
入座之后,赵炀酝酿了一会,都准备打开另一个话匣子,但他所有话都被周清越的下句话给堵住了——
“正所谓礼不可废。我朝以礼治天下,前些日子圣上有圣喻,要天下万民尽知周礼,臣女莫敢不从。”
赵炀有些震惊的看着她,这还是那个之前缠着他的周清越?他怎么觉得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尽管很快他就把这份震惊压了下去,但是周清越还是轻易的发现了,毕竟在这个世上,最了解赵炀的人不是周贵妃,更不是他自己,而是周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