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知之?”郭仲达有点肃然起敬了,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生而知之的,有的人知道得不多,有的则知道得比较多,虽罕见但却不奇怪,这类人,通常都被视为通神一般的存在,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大多都是会有好前程的,当然也有自己作死作掉的,比如说梦笔的江郎之类的。
“可我就只知道几件事。”大郎有点委屈,心中却是猛的一惊,或许派人来抓自己的皇亲,就是冲自己这点而来?阿大可是说过,出头的椽子都是先烂的,不好,真的不好,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赶紧的缩回来罢,于是就补充了这么一句。
事实上,大郎也不知道自己知道多少。很多事,都是临了碰上了,然后就脑瓜子“嗡”的一下,之前还不知道的,马上就知道了。就像这铁木,他以前根本没见过铁木,也没听人说过有铁木,但当一见到那黝黑的模样,心中马上就冒出了铁木和其性状来。
廿八在村里的自信正是来源于大郎的这个天赋,打从听到大郎开口说第一句话后,廿八就觉得自己的后半生是有了指望了,因为大郎当时一开口,就直接说:“盐,要青盐才好吃。”
青盐是啥?村里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但当好奇心起的廿八将信将疑的托了去州府的老村长想方设法带回了一小撮青盐,并尝过用青盐煮的菜肴之后,就彻底的相信了,自个几年前可不是捡了个拖油瓶回来,而是捡了个宝贝疙瘩回来。
自此后,村里人就只吃青盐,没别的,火原村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架不住火原村的皮毛好呀,吃贵好几倍的盐,其实多花不了几个钱,就是有那么个别的人家里,劳力少,收入也少的,自有同宗同族的也愿意支援点儿。
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像是绫罗绸缎长什么样的,大郎就真的不知道,而廿八自己的襁褓料子是缎子,大郎就不知道,也分辨不出来。(分辨绫罗绸缎比较复杂,一般的说,从薄到厚,从轻到重来分,大体上能分的清,例如绫最薄最轻、缎最厚且最重,故绫和罗多用作飘带,罗和绸多做夏衣,缎多做冬衣和被面等。不过也不是绝对。)
郭仲达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了。
显然贵人注意上了这个小孩子,并不是他曾经心里想过无数遍的什么私生子啦,或者是内斗被偷送出来的小孩了等等,而是因为这个小家伙的本事。先前在常山县里,听那班头说他要找的小孩子本事挺大的时候,他是不信的,一个小屁孩,没开过蒙的,本事能大到哪去?
据说,贞观年间的火井令袁天师就是这样的,小时候,有些事情无缘无故的就是知道原委,哪怕是没见过没听过的,后来被其师父发现,好生的调教了几年,就成了后知至少两千年的大能人了,这可是不假的,《推背图》还有些抄本流传呢。
(有传说,《推背图》按照历史顺序预言了“太平天国”、“清兵入关”、“日本侵华”等历史事件,因未见到图,灰雀存疑,待考罢,关于袁天罡的“据说”是为本书情节而假设,这里姑且一说,大家不必当真。)
如今袁天师早已驾鹤升仙了,天下总的来说还是太平的,但各节度使却是听调不听宣,朝廷没有权力决定一个节度使是由谁来继承,这个继承权落在地方自己的手中,甚至是军兵的手中。
有的节度使还总是互相打来打去的,今天为几块地打个你死我活,明天可能又为了另一块地而双方联合起来去搞另外一个节度使,小乱还是不断的,大概就是贵人想再找到类似袁天师似的人物,好断国运?
之前送去的几个小孩,郭仲达是知道的,绝对没有大郎这等生而知之的本事,顶了天的是聪慧罢了,但聪慧却不等于是当天师的料,尤其是要和袁天师比拟的。
能知一,经过训练可能就可以知二知三乃至更多呢?
想这么多,其实也就是心电转念之间的一刹那,立时,郭仲达心中就有了决断:“众位兄弟们听清了,吾等如今任务乃是保护大郎安危,前面路途或许还有偷袭和埋伏,无论最终我们剩下几个人,须得护卫大郎周全。”
赶紧的烧灶呀,还来得及!
可莫要等他这小家伙成了气候了,那时候想烧灶恐怕就晚了,可能连门都不知道朝哪开呢,还想登堂入室的去烧灶?
安州虽不是中原,却也是贴紧了中原的,离着蛮荒还远着哩,郭仲达就不信了,自家百来号兄弟收割胡人的头颅是如同割草一般的轻松,还能在这里折了不成?高来高去的游侠儿,从来只存在于口技者的传说中,别人见过没见过他不知道,反正他郭仲达就没见过,再能耐的勇士,一样是个人,百来号百战捍兵一拥而上,踩也踩成烂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