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是正合郭仲达的本意,本来锦腹蛇擅长的就是偷袭摸营,给敌人来个出奇不意。这一回去恰恰可以反客为主,将自己从被动的局面转到主动的局面上来,尤其是刚刚白鼋的人来报信之后,就更加让他渴望改变目前敌在暗我在明的局势。
白鼋的人善伏,连善伏的人都没发现这一路上有情况,那么就应该是没情况的了,也就是说,对方只知道自己会往哪走,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怎么走的,这个时候来个回马枪,怕是后面追的也更是想不到锦腹蛇竟然会舍弃了直奔长安的路而杀回来。
只是心中暗道侥幸,锦腹蛇这一路上可没耽搁时间,但却是让白鼋赶到了前头去,甚至连一路上照应的人马都布置好了,若白鼋是和红鲛他们一路的,锦腹蛇的人恐怕都死了好几回了。以往对上胡人,从来只有他暗算胡人的份,哪有如今这么狼狈过?
经此一仗,郭仲达的心态也就转变了许多,少了骄纵,多了沉稳。这是后话不提。
对于廿八,郭仲达可是信心满满,那可是郎君的爹,走路都发飘不稳的人,比自己一队人行进的速度慢不了多少,这不是有法术又是什么?说不准这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尺呢,是以,廿八的安危他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阎罗老儿,阎罗老儿!”既然决定了要往回走,大郎就必须得考虑起廿八的安全问题来,将其放在此处不现实,先不说廿八肯不肯,就是大郎自己也不确定队伍走了后,会不会因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有对方的人从前头折返来一看究竟,以廿八那脾气,保不齐见了人就直接抬出自家儿子来威吓对方,那当然就只有被抓的份了。
所以要先安排好,两次机会,就用掉一次吧,留一次到最关键时刻用就好了。因此大郎在心中暗叫起那老头来,可是心中默念了无数遍,楞是一点回应也是没有。
“臭小子,担心起阿大的安全了?放心,你阿大命大得很呢。”廿八见大郎目光空洞,半天没做声,却是一点也不以为意。
才三十多岁的人,岁月的雕刻刀已经在廿八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大郎默默的瞧了一眼廿八,忍不住心头一悲,却又马上提起了精神:管他阎罗老儿来与不来!自己手中已经有了杀器,若是如今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谈什么今后的荣华富贵?谈什么要解开自己身世之谜?
“走!为白水镇的乡亲!”大郎抓起二妹放在车上的长枪,嚯地站起身,一脚在车里,一脚踏在车架上,举枪斜刺向天空。
在朝阳下,大郎髻冠上的两根尾羽一晃一晃的闪着金色和红色的光芒,站在车底下的锦腹蛇们仰头瞧着大郎,这简直就是天神再现!
“吼~!”所有的兵士,忽地都举起了手中的枪,向着大郎手中枪的方向,同样斜刺向天空,“走,为白水镇的乡亲们!”
震天的吼叫将路边草丛里觅食的鸟儿、芦荡里游弋着的野鸭之类惊得扑楞楞的四散而逃,
“草纸和油都分下去了?”大郎也被军士们的吼叫声吓了一跳,连忙收起脚站稳了,问三子。
“都妥当了,还让他们都捡了些石子带在身上,所有人的火摺子也都全置换过新的,保准没问题。”三子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脸上泛着红光,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朝阳映照的。
“列位大哥都听好了,团纸的时候,要团得松垮,最好是丢出去后,能自己散开为好,也不需要大家有什么准头,叫你们丢的时候,你们就看哪里人多,就往哪丢。丢完后,各人的弩箭头再团浸润了油的纸,这个就要团结实了,用火摺子点燃了,直管朝敌人射去,同样不用准头,人哪多就往哪射。”
“全凭小神仙吩咐,小神仙让俺们射哪就射哪。”不少兵士在刚分到油和纸,又被叫每人都捡些小石子的时候还不明白要怎么用,这下一听,全明白了,大体还是用的他们以前摸营的法子,所不同的是,以前摸营是人要走到营帐前,将油倒上,然后点火,现在呢,则是用浸了油的纸丢到人堆里去,然后用火箭射。
这比以前更安全,完全脱离了和敌人的直接接触。手弩对行军和冲锋本来就是羁绊,唐军中,一般也只有骑兵会在马鞍边上挂一支弓或弩,步兵中则大多用弓,因为弓可以背,弩却不好背,只能挂在腰上,跑起来荒荡晃荡的,很是不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