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婶的话让我心里一沉。我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八婶轻轻说:“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有点面熟?”
这时候已经黄昏了,包间里还没有开灯,我看看对面的黄炎,那张老脸有点模糊。不过,越看越觉得熟悉。
不可能啊,我和他肯定是初次见面。不可能觉得这么面熟啊。
突然,我心里一抽抽,因为我想起柴教授的话来,说什么我有个爹,叫陈永兴。眼前这老头,不会就是陈永兴吧。如果是的话,我俩这父子相可是不明显啊。如果不是的话,我怎么看他这么面熟呢?
我在心里大声呐喊:“他不是陈永兴,肯定不是,他长得太衰了。”
这时候,青龙附耳上来:“杨念魂。”
我一听这话,全身一震。像是一个苦思不解的问题有了答案:没错,就是杨念魂。对面的老头长得很像杨念魂。
青龙不说,我只觉得他很面熟。现在经他这么一提醒,我马上就意识到了。
黄炎还在低头吃菜,吃的间歇还要说上两句。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三个人的小动作。
我正在仔细端详着他,突然一阵刺目的光亮起来。原来饭店服务员把灯打开了。
黄炎那张酷似杨念魂的脸瞬间被胡子茬,以及大大小小的麻子给覆盖住了。
虽然鼻子眉毛还很有杨念魂的意味,但是,如果没有刚才光线不足的经历,我们谁也得发现不了,这个秃顶的丑陋老头会和杨念魂在某种意义上很相似。
我轻轻问青龙:“不会是杨念魂假扮的吧。”
青龙说:“这个,不大可能。杨念魂有必要装成个老头来骗咱们吗?”
我说:“你忘了?杨念魂是个精神病。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时候黄炎抬起头来:“几位,要不咱们结伴同行?这只神鸟既然认定了你们,那么咱们要去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你们不是寻亲,肯定是找人的了。”
我点点头,无论这个老头是不是杨念魂假扮的。我们跟着他走这一趟也能有点收获。我倒要看看这都是怎么回事。
我们又吃了一会儿饭,互相介绍了一番,通了姓名。就由黄炎结账,走人了。
黄炎说,这里是苪城县范围,距离城区还有那么一段距离。
天已经快黑了,我们跟着这个老头在一片片破巷子里穿来穿去。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黄炎停在一户人家前面:“这里以前住着人,也是我们那些人中的一个。只是……哎,突然间就失踪了。你们跟我进来吧,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我们跟着黄炎进去。这里房子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但是扫扫灰,发现这房子其实很不错,一个小院,四面都是平房,盖得很别致。
我心想,等把桃花治好了。我俩就住到这里来。
那晚上,我们并没有再说什么话。虽然每个人脑袋里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各自找房间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身上的鼠毒给折腾醒。
好容易鼠毒发作过了,我睁开眼,看见一个黑影从外边窗户前飘过去。这景象吓了我一身冷汗。
我抹了一把脸,伸手撑着床想坐起来,没想到右手正按在什么东西上,软软的,分明是一只人手。
我猝不及防,张嘴就要喊。那人却从身后捂住我的嘴:“别喊,是我。”
听声音,是八婶。
我心里更慌了,大半夜的,八婶在我床头上坐着干嘛?
八婶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对我说:“别瞎想,青龙也在。”
这下我更不明白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八婶见我情绪平静下来,把手从我嘴上放下来。
青龙从黑影里走出来,悄声对我说:“那个黄炎不正常,大半夜像是梦游一样,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我和八婶想把你叫起来。不过子时没过,怕你突然鼠毒发作把他惊动了,所以一直等着。”
我说,我现在没事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我们三个人全都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边的院子里。
月光下,黄炎正在地上磕头,三跪九叩得虔诚极了。
我说:“他这是拜谁呢?今天也不是清明节啊。”
青龙说:“你仔细看看他身子前边。”
我按照青龙说的地方仔细找了一会,发现在一丛花中,上面站着一只鸟,正是白天的那只火羽鸟。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朵红花。
青龙语调沉重:“我怀疑,黄炎是某种秘密教派组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