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门!”折横站在城下面,大声喝道。
“来者何人?可有路引?”城墙上面,数十把强弓硬驽齐齐的指着城门边儿上的那一辆马车。
折横道:“新任麟州刺史杨大人到了,尔等速开城门!”
城头一阵骚动之声,很快,城门大开,一阵兵马缓缓行了出来,将杨延顺等人团团围住了。
一个中年将领越众而出,抱拳道:“末将江明,不知道哪位是杨大人?请出示官符印信,等末将验明后,自当请杨大人进去!”
杨延顺点点头,将早已托在手中的印信等物递了过去。江明验明无误后,连忙口称:“参见杨大人”,一边让开半边身子,让杨延顺等人通行。
杨延顺见这个江明三十左右年纪,黝黑的脸上有数道痕印,看起来十分狰狞,他的眼睛瞎了一只,一道黑森森的**横在眼眶内,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脸上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显然是久经战阵的铁血老兵,他不禁暗暗赞许一声,也不与他说话,随着马车进了城门。
江明待杨延顺等人进城后,马上吩咐士兵又关好城门,这才一路护卫着杨延顺等人,一路到了刺史府。
西北之地的建筑与中原的风格迥异,在这里,极少见到雕刻精美的纹饰,就连房屋也极为低矮,但独门独院,每一个院子必有围墙,内里的纵深极广,看起来倒比中原多了一股大家子气。
这会儿正值中午时分,又恰逢秋节,头上虽是艳阳高照,却一点也不觉得炙热,西北之地多风,吹在身上,倒显得丝丝秋凉。麟州城本来就是建立在一座山上的城池,马车一路行来,沿着铺着青石板的大街一直往上走,在城内军民们好奇的眼光中,渐渐接近了一座高大恢宏的府邸,这便是麟州刺史府了。
府门前,两只人高的石狮子斜蹲在地上,张着大嘴巴遥遥望着远方,嘴里各唅着一颗石珠子,其形其势,俱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拳头大的铜钉子盯满了两扇朱红木门,门上的朱漆早已斑驳陆离,有些地方已经脱落,两只又大又粗的铜环分依两旁,上面已经爬满了铜绿。
整府刺史府虽然看起来有些破败,但那方匾额却是暂新的,显然刚换过不久,横悬在门框上的匾额上面缠着一根红色丝球,将整个匾额四周紧紧的包裹着。
江明一把推开朱红大门,留下三队人马在此驻守,让其它的人返回了城头上。
杨延顺跳下马来,将马僵丢给一名军士,嘱他好生照料了,这才将马车上的陆飞燕、谢晚晴扶下了车来。折横瘸着一只脚,将绑在车里面的行礼往下搬,守卫在一边的兵士们见状,忙上前来帮忙。
江明连忙上前来,抱拳道:“杨大人,这座府衙已经有旬月没有人住了,里面脏乱得很,不若让末将先着人收拾一番,再行入住如何?”
杨延顺往四周看了看,摇头道:“不必了,江大人自行忙去吧,这里我们几个可以收拾得了。”
江明笑了笑,道:“杨大人不必客气,打扫这里本是末将的职责所在,本来发自河东路的公文今早才到的,没想到杨大人来得这么快,以致于让末将乱了阵脚,没有来得及打扫,这已是末将之过了,杨大人不怪罪也就罢了,末将何忍让两位夫人动手呢?”
谢晚晴听了倒没觉得什么,自己本来就是杨延顺的末婚妻,但听在陆飞燕的耳中,可就觉得特别刺耳了,我什么时候成了八哥的夫人了?想到此,她那一张俏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简直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拼。折横看了看羞得面红过耳的陆飞燕一眼,猛地捂着嘴巴偷笑了起来。杨延顺也觉尴尬不已,轻咳一声道:“江大人,这位晚晴姑娘才是我的妻子,而这位陆姑娘,乃是我的义妹,你可别弄错了!”
江明偷偷吞了一口气水,暗骂了自己一声:多嘴,又忙道歉。
折横呵呵一笑,说道:“江大人,你这话可没错哇,说不定将来,这位陆姑娘也会成为刺史夫人嘛!”
陆飞燕“呸”了一声,娇嗔道:“折大哥,你敢这样说,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便要追上去打他,折横哈哈笑着,早已溜进了府里去了。陆飞燕恨恨的跺跺脚儿,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笑,干笑一声,道:“杨大人,末将留这三十名士卒在此听用,明日午时麟州众乡绅在红楼设宴,还请大人赏光啊!末将还有军务要办,这便告辞了!”
杨延顺点点头,抱拳道:“既如此,江大人请自便,明日午时,我必然准时赶到。”
江明道了一声谢,急急走了。这个长相丑陋的男子倒有一颗细腻的心啊!杨延顺暗暗点头,举步进了刺史府。谢晚晴、陆飞燕相视一笑,也跟着进去了。
江明说得果然没有错,这座刺史府哪里像个官衙?倒像是进了一间破庙似的,大堂上的青天碧海图都被火烧得只剩一只角儿了,公正匾都是歪挂在上面的,只怕风儿一吹,都会“旷荡”一声掉落下来,看得人是心惊胆颤。堂上的桌椅不是缺了腿儿就是东倒西歪,用手轻轻在堂案上一划,都能够写下一道清晰的“一”字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看样子,只怕有十年都没有人住了吧?”陆飞燕皱皱眉头,想找一个能放屁股的地方都没有。
折横笑道:“陆姑娘,西北之地风沙大,这堂上若不每日打扫,必会积上厚厚的一层灰!”,他说着,用嘴对着身边的一张胡凳吹了一口气,顿时满屋生尘,倒把他给呛了一把。不住的猛咳起来。
陆飞燕“咯咯”一笑,指着折横道:“还说你自个儿在西北长大呢,怎么着,十来年没有回来了,倒被灰给呛着了,你也不嫌丢人么?”
折横抹了一把眼睛,嘻嘻笑道:“这不很久没回来了么?你看,这沙子都进了眼睛里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