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他就不说了,而是大有深意地瞄了杨一两眼。
吴峻寄像是才发现众人的神色一样,下面的章节已经到了嗓子眼,却被生生咽了下去。一边很是不解地呐呐道:“嗯?你们觉得这文章不好吗?不会啊,我当时第一眼看到这小说的时候,觉得还是很惊艳的……呃,那这样,我再换一段精彩的。”
然后不顾其他人的表情,又开始了他一个人的文章选读,看那样子,倒很是沉醉在小说的世界里。
杨一现在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厮是个高端黑?要不就一定是无脑粉!看去对这部小说无比的推崇,但听听这都选摘的什么段子?
不过他现在并不准备站出来,把这部小说中真正让人拍案,让人三叹而仍觉意犹未尽的文字展示一番。并非是因为他身为作者的身份,所以要在前辈面前恭敬谦虚。
规矩这些东西,对杨一并没有太大的束缚力。
虽然他不会变成姜喃那种深度叛逆,可对于某些只算是约定俗成,而并不具有正面意义的条条框框,他也是不屑于遵守的。
唯一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杨一对吴峻寄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了一种冷眼旁观笑而不语的冲动。
表面对这推崇已极,但是现在耍的这些小把戏,却深刻暴露了他刻意隐藏起来的心思。
浦沅的脸色已经渐渐不虞起来,但毕竟修养不错,就耐心等到吴峻寄把这一段节选念完,才叩了叩桌面:“小杨同学能有这份文字功底,算是同龄人里面的佼佼者了。”
搞文学工作的人,说话的时候,要么就是带着些天真直爽,毫不绕弯子;要么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里面却蕴含深意。
浦沅无疑就是后者,要知道季棠郸教出来的弟子,又有哪一个不是人中英才?早年那些年纪大些的,朴素外衣之下也都是其质如玉,现在都是作协、文联,还有某些高校里的领导人。再后来的几批学生,能拜在他门下,固然少不了人情关照,可也本质优。
现在这个看似年纪尚幼,就有如此老练的文笔,看去很是不凡!但和浦沅所接触过的那些季棠郸的学生比起来,还是落了下成。
和同龄人比起来是佼佼者,可不是说他就同意了吴峻寄先前的介绍——杨一是个少年写作天才。
坐在杨一身边的宁远,还相当恳切地对杨一低语:“小杨,你这个文章在同龄人里面绝对是头一号,哪怕是在我们作协这么多人里面比较,也很不错了。但是吴老师开始说的那么好……”
毕竟是从没说过他人不是的宽厚者,宁远这会儿就在考虑,要怎么说,才能既不伤害这个小家伙的自尊,又能让他听进去自己的劝慰。
杨一这会儿是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很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自己次带到季棠郸家里,让吴峻寄看过的三万多字,放在显微镜底下,也只能找出两处过渡性的部分。
也就是这两部分,承启下,虽然欠缺了几分打动人心的力量,但又是连接下的转折点。
吴峻寄前面的不挑,后面的不选,却正好找准了这两块儿,显然就是刻意为之。
试问就算是石头记,这部在世界范围被公认,作者如果尚在世间就一定可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也不免有行文的低谷。
传统写作,所谓的文似看山不喜平,几乎就是九分真理。这吴峻寄选的是偏偏就是荒凉的山脊,杨一只能无话可说。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重生男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季棠郸会对此人是那样的态度。
绝非是厌恶他不识文章好歹,以老爷子的气量,别人看不出他文章的妙处,他是懒得计较的。可见季老讨厌这人,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不过宁远是一番好意,而且杨一对这人也是颇为喜欢的,听到他开解自己,就很乖巧地点点头一言不发。
另一边的铁实,根本就是不言不语,此人从头到尾都在针对吴峻寄,这会儿也是懒得发表意见。
杨一就不明白了,看情况,吴峻寄大抵也应该清楚这人对他的排斥,可这次由他牵头的聚会,还是通过第三方的关系辗转叫来了他!
这个举动背后,是不是也包含了某种更深的用意?
“不是不是,这才不到千字,你们就能评价一部长篇小说的优劣啊?几位老师是不是都有些武断了?”吴峻寄还在急急分辨,脸都是不平之色。
杨一愈发觉得这事情有意思了。
一部长篇小说,当然不能只看千多字就决定的质量。
可是吴峻寄都已经再三言明,要给大家来几段精彩的,可事实却并非他所说的那样精彩,那样引人入胜。
那么既然你认为精彩的部分,都是不过如此,那其他剩下的岂不是就要味如嚼蜡?
所以听到吴峻寄的分辨,桌子一圈人都是哭笑不得,纷纷摇起了头。
这就算是明白无误地表明了态这,这季老的弟子,似乎也就是那样嘛。@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