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清国的帅帐里,陶赫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案几,动作持续而固定,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将那案几敲出一个洞来,恭敬站在一旁的下属额头微汗,这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战场上节节败退,原本是攻势,渐渐变成了守势,完全不是他们最初想象中的结果。军情一封封送来,自家主子却半点也不见急色。
“世子,二世子只怕,撑不住了。咱们是不是……”那人试探着询问。
“嗯?”陶赫鼻中轻哼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咱们是不是去帮一把?”那下属说道。
“帮他?”陶赫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露出怪异的笑来,说道:“你说他要是赢了这场战事,我在北清还有地位可言吗?本世子为什么要帮他?”
“但世子,也不希望输得太难看不是吗?若此次真的全军覆没,我们也不好向王上交代。”那人说。
陶赫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他属下的话没说错,他并非不想这场仗打赢,毕竟攻下玄乾国是他与陶泽,甚至整个北清国人都想做的事。但是,他不想让陶泽赢。如果这局面,倒是让他难做了,要是首次出兵便落得全军将士埋骨沙场,以后再想出兵玄乾,可就难了。
但,正好下属所言,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啊。粮草被烧一事自己尚未洗脱罪名,若此次陶泽兵败,陶泽便可将兵败的缘由再一次扣在自己头上,说是因粮草补给未到,军心不稳,故而大败。到时候,真是让人百口莫辨啊。
陶泽是怎么想的?粮草不足不该退兵回国吗?为何突然出兵,主动攻打玄乾?
陶赫只觉头疼,揉着脑袋想着迂回之策。
而战场上的陶泽,一身银衣铠甲,在千军万马上分外抢眼,只是铠甲上的血迹斑斑,平白添了肃杀。他不似百里牧云那般勇猛,只眉头深锁,诸多疑虑,这情形与他想象中相差太大。墨兮,她竟然骗了自己!
他的长剑划过敌人的脖子,送进他们的心脏,准确又迅速,一如他行事的风格。鲜血顺着的长剑凝成血珠,颗颗滚落,没入黄土里,连灰尘都没有扬起半点。生命在此处有如草芥,甚至不如草芥。
“主人,我们的大军撑不了多久了。”纳兰落雪不管战局有多混乱,来敌有多强悍,始终不离不弃在陶泽身后,让他放心杀敌,绝无后顾之忧。哪怕,染血的袍子下已埋了半截利箭。
“现在情况如何?”陶泽与纳兰落雪背靠而立,被玄乾士兵重重围住,他们二人如同困兽。陶泽看不见纳兰落雪苍白的脸色,以及满足的眼神,就算这样一起死去,那也是值得的?或许是自己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