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场阴谋都是一场豪赌,很显然,你当初送我进皇宫,就是赌我一定不会变心,很可惜君无药输给了牧云,你赌输了。”墨兮的浅笑像是沙漠里的一弯月牙泉,那样沁人心脾,却让陶泽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而这一次,你同样也不会赢。”
墨兮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赌的了,她只剩下信念。既然百里牧云真的决定入局,就只能相信他一定能赢,不然,她真的不知靠什么支撑着活下去。
而陶泽,将墨兮送进宫,是他永远无法正视的痛。他,终于为这场痛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
松开墨兮,他虚浮的步子踩在地毯上,脸上的苦笑怎么也化不开,一步错步步错,他已错得不能回头,就看错到底之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眼前的屋子开始打转,他脚下一软,“咚”地一声跌倒在墨兮背后。
墨兮坐得笔直的身子连最细微的挪动都没有,脸色如常,似乎没有听见身后的人晕倒在地,她硬着一颗心,再不敢有半分柔软,再不敢对任何人感恩。因为一旦柔软,她必定要再次承受难以估计的灾难,那灾难来自于良心的折磨,于是她宁愿选择残忍。
纳兰落雪冲进来,扶起陶泽的身子,擦去他嘴角乌黑的血迹,解下身上外袍盖在陶泽身上,对着墨兮的背影说道:“墨姑娘真是在下见过的最狠心的人。”
“我与他,彼此而已。”墨兮说着转过身,看着纳兰落雪微有愠怒的脸,似笑非笑:“我对他,不正如他对你吗?相比起来,我还是善良的,至少我断绝了他全部念想,而他总是在给你希望,又让你绝望,这才是真正的狠心之人,舍得让你倍受煎熬。”
纳兰落雪脸色一白,或许他习惯了永远守在陶泽身后,就像刚才一样,只要陶泽有事,他便会立刻冲出来,为他挡尽一切刀枪。却没有想过墨兮说的话,也许当初陶泽一早就断绝他全部的念想,他反而不会愈陷愈深,深到如今要抽身而退只能等到死的那一天……
他们,谁才是真正的狠心之人?
窗外停了许久的飞雪又飘扬起来,墨兮抱着暖炉,想着玄乾王宫御花园里的那些红梅是不是依然开得鲜艳夺目。
“王上,您的身体实在不易再忧思过多。”公子瑾替陶泽诊完脉,忧心忡忡说道。
“嗯,我知道了。”陶泽漫不经心地取过一卷经书,悠然翻开一页,仿若无事。
“王上,此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只怕到时候纳兰知道了,很难接受。”公子瑾仍坚持劝说。
“所以,你继续告诉纳兰就说我只是忧虑过多,积劳成疾,等过了这一阵就好。”陶泽笑得风清云淡,好像刚才昏倒的不是他,咳到吐血的也不是他。
公子瑾见多说无益,只好退下,却不见身后的陶泽放下经书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簪,放在嘴边轻吻,珍之又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