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送信。”墨兮说道:“这件事并不难办?我这里没有信鸽也没有人,只是想借你的信鸽帮我送信,怎么样?”
似乎是为了打消妹溪的疑虑,墨兮继续说道:“我被锁在这里,也并不知外界消息,就算是想给百里牧云通风报信也没那个条件,只是想借鸿雁传书,一诉相思。”
如果是这样,妹溪便觉得容易接受多了,半晌之手,终于点了点头,而墨兮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来,掌心里的猫眼耳坠再次转动在她指间,颜色碧绿。
奉启殿里,陶泽手中窄小的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大意是,前些天有刺客混进军营中欲行刺杀之事,哪知皇上身边的丫头拼死护主,生生拖延住了时间叫来了守夜的士兵,而后刺客经过一番苦战后逃脱了。
这样长一串话,陶泽只用三个字便能概括:“失败了。”
影子极少失手,每一次行动都做了详密的计划。而妹溪这一次的失手……看上去似乎是因为算漏了一个小丫头,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纳兰,若你是妹溪,有什么理由能阻止你杀掉皇帝。”陶泽慢慢收好手中的信纸,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说道。
纳兰落雪不知从何处出现,安静地站立在陶泽一旁,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公子瑾。”
“嗯,原来是这样,你上次找到公子瑾的尸体了吗?”陶泽了然,又问道。
“战场上死尸无数,要找到瑾并不容易,是纳兰无能。”纳兰落雪说着把头埋得更深了,他与公子瑾虽来往不多,但毕竟十数年的兄弟,如今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回。
“你都这么难过,妹溪只怕更难过?他们夫妻二人跟着我,也有十多年了。”陶泽忽然感慨起来,想起了妹溪那天所说的,从未为所爱之人活过一天,一直都为他这个主过活着。原来真是是自己太过残忍了么,于是最初的墨兮,才会拼命靠近有爱的温暖的方向……
“去……看着点妹溪,叫她不必来我这里回话了,让她好生休息。”陶泽慢慢说道。
纳兰落雪点了下头,犹豫了一下才道:“妹溪回来后,先去了舒心阁。”
陶泽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一片风雪,神色茫然。纳兰落雪看得清楚,那是舒心阁的方向,那里住着这天底下最不知惜福的墨兮。心头微微抽痛,像是车轮慢慢碾压而过,却不敢露半分声色。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袭来,陶泽的整个后背都弓了起来,右手紧拽在右边的胸膛,那里似乎有什么正在奔涌而出。突然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如朱砂,红得凄丽地落地窗柩上,还有几缕落在外面的白雪上。
纳兰落雪努力帮他顺着后背,掌心的内力温和而缓慢,不断地注入陶泽体内,希冀能对他有所舒缓。却讷讷着说不出一句话,不知该如何慰问他。
陶泽咳了许久之后,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在纳兰的掌心,最后坐回椅子里,满脸疲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纳兰:“这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