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等待出击命令的士兵一般,白老大嗖的一下就钻进了人群里,然后就听到有人叫:“哎呀,谁家的凶犬?快快打杀了。”
紧接着是小丫头清亮的叫声:“老大?”随即又开始叫了,“哥哥,奴奴在这,有坏人要欺负奴奴的阿爹。”带着哭腔,还带着点欢喜。
“借过,借过。”大郎在中间走,憨货和三子就在两边硬是把人群挤出一条道来,被挤的原本想开口骂人,抬眼一瞧见憨货魁梧的身躯和脸上那条扭曲的疤痕,马上就噤若寒蝉,乖乖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是你想强抢民女么?还要诬蔑别人是拍花子?”大郎走到人群中,直视正站在高店家对面的一个身着灰袍正捂着小腿的马脸年轻人。
“哪有诬陷了?这分明就是拍花子,你谁呀你?说不定你还是同伙呢。”憨货和三子这两个带了一声杀气的家伙往大郎身边一站,那马脸年轻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就开始站直身体反驳,他身后几个壮汉也帮腔着:“依某看来,肯定是同伙。”
“哦?说我们是同伙是吧?”大郎眯着眼笑了,一口白牙亮晶晶的,“既然如此,敢不敢与我等往衙门走一遭?”
“正要绑了你们去见官,嘿嘿,你倒是自投罗网了,不仅是拍花子,还纵狗行凶,定当判你贬身为奴,正好某家缺个使唤童子,就你了。”听说见官,马脸年轻人脸上马上就开心的笑容绽放开来,见官?你不知道衙门谁家的么?
不再理会他们,大郎转身问那高店主:“那日听说你们店被烧了,我们便折了回去,却是寻不到你们一家,一会等事了了,随我们去把你们的财物取回吧。”又问小丫头,“教你的戏法忘了没啊?”
“没忘呢,奴奴每天都有练。”小丫头如乳燕投林般三步并两步跑到大郎身边,轻轻的拽着他的衣袖,“阿爹说,哥哥是有本事的,正好店被烧了,不如就去长安投奔哥哥去,奴奴原本想着,到了长安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哥哥,没想到还没到长安就见到哥哥了,嘻嘻,原来土地公公真的灵验的,能听到奴奴的话。”
已是仲秋时节,但渭南此时的气候和当时白水镇的气候几乎没什么差别,小丫头还是穿着那天见到时候一样的锻面小袄,不过裙子倒是换成了靛青色百摺裙,裙角已然有些破损了,脚上穿的依旧是那双绣花虎头鞋,脚尖处的锈花也已有了个小洞,露出一点的灰白色足衣。
再看高家店主,一脸的风尘仆仆模样,穿的依旧是那日的衣裳,有的地方已经破损,昔日那红润的肤色一点影子都没见到,大郎不由心头一黯,显然他们当时几乎就没有东西从火中抢出来,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才到得渭南。
“囡囡怕不怕见官?”大郎问。
“不怕呢,哥哥一会把那些阿叔阿大都叫来,帮奴奴狠狠的教训他一顿,谁让他坏,欺负奴奴的阿爹。”小丫头展颜一笑,抬起小手攥成小拳头冲那马脸青年挥了挥,鼻孔里哼了一声,“等下叫你好看!”
“哎哎,说你呢,磨磨蹭蹭的,难不成真是同伙,故意拖延时间不去衙门么?”碍于憨货和三子在旁虎视眈眈的,马脸年轻人只敢站得远远的催促着,原来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汉子此刻已经分散开来,隐隐有四面监视大郎他们的意思。
“有意思了。”大郎摸摸下巴,踢了一脚正在小丫头脚边挨挨擦擦撒着娇的白老大,“去叫人去,要是晚了一步,就炖了你。”
经过一路厉练的大郎再也不是当初刚出山的小屁孩,两个多月和沿途地方的迎来送往使得他多少有了些眼力和见识。如今的情形,如果他再瞧不出这马脸年轻人和衙门有什么勾连,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穿皮甲其实很不舒服,所以一般没必要,大郎还是喜欢穿常服,不光是他,憨货和三子等人也都是如此。今天他们三个穿的就是常服,不过是崭新的常服就是,这就让瞧见他们的人有种错觉:这绝逼是个暴发户!
爆发户还有个潜在的含义就是,这是一头很肥的羊,尤其是穿了新衣裳的爆发户,分明就是在向人招手:来宰我呀,来宰我呀。
所以黄祝当然不客气了,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挨宰的,可莫怪本衙内的刀快哦。
不光这小美人要弄回家去,这三只大肥羊也一定得宰到他们至少掉层皮才行,这是黄祝见到大郎的第一时间的想法,多难得啊,若你不送上门来,我还没理由宰你们呢,这下好么,自己撞刀口来了。